蔡学明话音刚落,就有一家长接话道:
“哪有,哪有,蔡先生,您太客气了呀,我们就是彼此切磋一下学识,不一定就是我们指教你,兴许还得你指教我们呢!”
听到这话,许多人暗暗发笑。
佟春草瞥了那家长一眼,虽不觉得好笑,但也不禁心想——
人家蔡学明是纯纯客套,可你就是纯纯没眼力见了呀。
他会听你指教?
没听见人家那个“且”字,有多勉强么?
果然,蔡学明锐利的视线朝那人射去,脸上毫不掩饰不满的表情。
他又道:“鄙人与众位老爷太太还不熟识,烦请各位自我介绍一二,好让鄙人对照名册,看是否有所遗漏。”
家长们在来到这里之前,多少都已经做过思想准备。
所以即使突然被要求做自我介绍,站在第一排右手边的第一个人,还是立即开口说起来:
“在下薛刚,家住……”
当朝似乎还不流行上台发言,因此,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个接一个的介绍下去。
佟春草站在最后一排的左手边第一个,因此自我介绍全部轮了一圈,才轮到她。
“拙妇佟氏。”佟春草声音响亮的开了口。
这里所有女子都自称“奴家”。
因她们都是已婚妇女,以丈夫为天、为主,所以如此谦称自己。
但佟春草没有“主子”,也不承认“主子”,怎么也不会称自己为“奴家”。
她继续说道:
“家住芙蓉巷东侧一号院,世代无官宦,家中从事肉猪生意,资产百万有余,字识上千,书阅十来本,最擅养猪,对于肉猪的饲养,十分有经验见解。”
别的家长,要么男子是博览群书、经商有道、曾供职于某某某地,要么女子是琴棋书画擅长一种,或是样样精通。
只有佟春草,特长是……养猪。
此时的她,还在心里暗暗庆幸着,好在她还有一本养猪指南。
这里面随便捡出一条总结,都是远远领先于当朝人养殖技术的理论。
这才是实打实的,可以帮助老百姓的“特长”。
虽然不必与弹琴写诗论高低,但总也查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听她说这番话的人,不是孟尽善,而是蔡学明。
此人与他的老师孟尽善最大的区别在于——
孟尽善人老,思维方式却年轻,可以接受任何他所接触到的新鲜思想。
蔡学明不算老,但思维方式却相当古板、守旧,最是尊崇固人自由的封建思想。
此时,他听得眉头皱了起来。
人也从正前方,走到了人群的侧面,冷冷打量起佟春草来。
“你。”他一开口,便是四连问:
“书念十来本,是什么书?
女子婚后该自称‘奴家’,‘拙妇’,是男子谦称自己妻子的说法,你是否没有学过这些?
别人的长处,在诗词歌赋、涵养学识之中,你却说到‘养猪’,北周不缺会养猪的人,缺的是国之栋梁,百姓之先驱,你既然以会养猪为自信,为何还要为你的孩子,争取进入梨园书院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