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的手本就娇嫩,这么一攥迅速出了五道深色的红痕。
而榻上的言闻一,剑眉微敛,狭眸也慢慢的闭上了。
汗珠落进墨发,慢慢消失。
顾初月蹙眉,忽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在门窗紧闭、空气本就不流通的屋子里非常明显,是浓厚的血腥味。
而且,就是从榻上散出来的。
顾初月动作利落的掀开被子,少年一身茶白色里衣,侧腰处却红了一大片,且有要慢慢晕染的趋势,醒目却也刺眼的很。
她呼吸一滞,慢慢解开他的斜襟盘扣,全然未发现,自己的指尖,颤的厉害。
心也是,颤的厉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将里衣扒开,就见少年精瘦的腰上满是细小的伤口,侧腰上,最明显的三道伤口似是蜈蚣般狰狞弯曲,皮肉翻开,隐约泛着点点黑色。
似是沾了毒。
顾初月磨着后槽牙,大喊:“复还,进来!”
铁锁碰撞的声音响起,复还推门进来。
顾初月愤然起身,指着榻上的人,“他这是怎么伤的?别跟我说是意外,上面有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看日子,起码有三天以上,而且是被猛兽抓伤的。”
复还无言以对,但依旧是闭口不言。
屋外的金戈没忍住跟着进来了,直接道:“顾大小姐可还记得那两箱胭脂米?”
“记得。”
金戈的面容上,是少有的几分严肃,“那批胭脂米,是进贡给陛下的,结果被主子给截了,原本只有一箱,回府时,遇见了御林军的统领,主子不知和他又说了些什么,第二日,御林军统领又送来了一箱胭脂米,前几日,主子去赴约,回来时……就这样了。”
顾初月艰难的开口:“那两箱胭脂米,一箱是截得贡品,一箱是与人交易所得?”
金戈复还难得同频率的点头。
顾初月向后退了几步,坐在榻上,“陛下的东西,他也敢截?”
复还诚实道:“顾大小姐,主子说过,因为你喜欢。”
顾初月的喉咙发紧,不自主的缩起手指,锦被上的花纹被她攥在掌心,很是用力。
“把药箱拿进来。”
“是。”
金戈转身偷笑,复还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箱放到屋里。
顺便将看热闹的金戈一把拉了出去,关门,上锁。
屋里只剩下两人。
言闻一在刚刚金戈进来时,便醒了。
小姑娘背对着他坐在榻沿上,他清晰的看见小姑娘在听完那一番话后,肩膀细细耸动的样子。
狭眸半阖,漾着浅浅的笑意。
在顾初月有回头的趋势时,又迅速闭上了。
屋中安静的诡异。
顾初月将药箱拿了过来,将镊子在烛焰上翻转,另一手则持着空茶盏。
可就在镊子要碰到言闻一伤口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住了。
她曾去过地震现场,也去过火灾现场,救助过无数的伤者,从来都是面不改色。
可不知为何,这次她不由得手抖。
“嗯……”
一声嘤咛从榻上少年的唇角溢出。
剑眉紧锁,看起来痛苦的不得了。
甚至,还有些委屈的瘪嘴。
顾初月提眉长长呼了口气,这才努力心无杂念的开始走正常流程,只是越清理,越气。
这人不知道疼吗?
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狰狞的伤口上不仅染了毒,血痂上还有淡黄色的粉末,她刚刚闻了,正是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