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局长他们看到的声与视的双重效果,那远在高空的飞机上看到的就是一个蘑菇小火团。
“天哪,你们看下面!”
“下面爆炸了!”
飞机已经到汕州上空,本来就有人通过飞机窗户看下面的汕州,已经能看到汕州城区密密麻麻的建筑。
也是极端的凑巧,就在姜曳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有人看到爆炸了。
而且爆炸规模不小,不然不会连高空飞机上都能看到爆炸火光。
空姐呆滞看向姜曳四人。
姜曳侧头看着下面,呼吸藏在咽喉,咽喉里裹挟了无奈,她轻轻说:“他成功了。”
老林按了眉心,觉得很难受。
看这爆炸的规模,可能连詹家宗祠都夷平了。
里面的人基本不可能活下来。
飞机落地后,老林他们的手机都快炸了,姜曳还好,她毕竟不是公职人员,倒是打了电话回家里,询问家里人是否去了宗祠...得知老太太没去,家里也没人去后,她松了一口气。
“你妈过来了。”
“什么!”
姜曳刚松了的一口气差点提到心脏,“她怎么...”
难道司徒天海也察觉到廖溪辰还活着,跑去找他了那她是否也去了宗祠!!!
我giao!
姜曳差点吓死。
“是我喊回来了,但她没去宗祠,刚刚联系过,她没事,让你管自己查案。”老太太声音还算稳,但也有几分庆幸。
原来昨天她得知陈风的存在后就想到廖溪辰可能没死,但她对廖溪辰不是很熟悉,想到司徒天海以前接触过廖家姐妹,就让她过来。
“我看过他们局里关于司徒庸的尸检报告,他的脸跟龙舟烧死的方式,让我想到了你妈妈小时候被司徒庸一巴掌打下水的事...我想当时廖溪辰应该也在场,而你妈妈年少时在陈家武馆练武,那个廖溪辰其实也在,他们两家是邻居
,你妈以前可能对他蛮好的。”
“他,可能是在替你妈妈报仇吧。”
归根究底,老太太是司法人员,并不希望真的有不可挽回的结果出现,所以昨晚就打电话让司徒天海本人过来。
但没想到廖溪辰的手段这么快,这么狠。
不说之前的曾礼,从左阳波到司徒飞宇五人,再到司徒庸,最后到詹家,前后用了不到四天。
死亡人数几十个。
这是一个缜密的计划,也许连姜曳的存在都算到了。
他利用她推进了计划。
姜曳打了一个电话给司徒天海,那边最初没接电话,吓得姜曳都想联系警方定位司徒天海的位置了。
还好,那边还是接了。
司徒天海那冷淡磁性的声音传来,“我没事,在他们俩夫妻于汕州的居所,他不在这里,但詹清有点事,你管自己忙吧。
”
说完就挂了电话。
被迷晕后差点被烧死的詹清坐在门口,看着消防员出入,再看向带着保镖破门而入救她出来的司徒天海,她毕竟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估计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此刻有些木然,过了一会才抬头看着司徒天海。
“我要去找他。”
司徒天海看她心如死灰,皱皱眉,“你该去的是医院。”
詹清艰难扶着墙站起,“你是律师,应该很清楚你无权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那就赌吧,赌我是不是能靠自己找到他。”
她擦拭了脸上的烟灰,看着毫发无伤的自己,眼底发红,低低说:“这是我的命运吧,没有人能对抗自己的命运。”
从回到这个地方开始,她就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直到昨晚看着自己的丈夫坐在客厅喝酒,那么沉默,那么陌生,像是另一个人。
她当时就在想:也许我即将面对的是比心爱的人爱着别的女人更可怕的真相。
老林跟姜曳到了现场后,姜曳看了下手表,时间是中午9点半,而现场温度很高,外面还有消防车在喷水,努力浇灭木制结构上焚烧的火焰,而有些地上还有焚烧后焦炭的烟气。
浓烟滚滚,里面早已没了呼喊声。
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但因为高温,现在只有消防兵能进去,其他人都只能在外面。
局长也到了,他到场后劈头盖脸想骂老林他们没有提前通知,但被姜曳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后,当即怯了。
无他,理亏啊。
在水库那边抓到陈风后,老林跟姜曳的态度是保守的,觉得还有后续,可局长这些人碍于某些层面的考虑,心急火燎宣布凶手已经被抓捕,姜曳他们能怎么说
你看现在这个后果。
反正老林他们可能愧疚,姜曳是没心理压力的,毕竟尽力了。
但她发现老林等人情绪不对,她翻了个白眼,凉凉说:“如果你们这么辛苦卖力都得为此负责,那按照现在各地频发凶案的程度,基层警察这个工种灭得比百姓还要快。”
这话是说给局长听的。
局长顿时讪讪,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甩锅的想法就被压下了。
过了一会,火完全被灭,温度也降下来了,但消防兵们出来,表情都不太好看。
无人幸存,包括詹家那些小孩。
姜曳皱着眉,神色沉郁,看了下宗祠大门。
一个消防兵说:“因为左
家宗祠的事,詹家人给自家宗祠门锁换上了最新的厚重密码锁,而且也可自动开合,庆典时,它应该是敞开的,但等我们过来时候,发现它是一直关闭着的。”
“自动锁...这个是最新型的,可以远程遥控门锁关闭。”
所以凶手能控制门锁,也是詹家自家人。
姜曳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此时局长提起他没能联系到廖晨光。
“他不在”
“不在。”
姜曳此时带着防尘口罩,发现这些焚烧的木头中尸体特别集中。
其实没几个完整的尸体了,都是残缺的,碎肉块被烤焦,那肉味浓烈。
“今天是庆典,外面东西都摆好了,宾客还没来,詹家人都已经聚集在这,应该是先烧香祭拜告慰祖宗,但这里是内堂,是议事的地方。”
姜曳暗想大早上的詹家要议什么事值得这些各个身家豪富的詹家子弟都聚集过来。
她捡起地上一个手机,这手机表壳裂开了,但还没关机,姜曳打开手机,发现最新的通话记录是跟局长的,而在微信里面看到了詹光晨发给兄弟子侄们的信息。
让他们今天早上在祭拜后去后堂,他要跟他们谈谈分配产业的事情。
主要就是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好什么的...未免兄弟相争,造成不好的后果,提前做分配。
“詹光晨的尸体在这里吗”
“暂时不确定,都炸得不成人形了,焦尸这么多,分不清谁跟谁,而外面一些人虽然不在爆炸中心,但因为这里都是木制结构,火焰焚烧,
受伤的人想要跑出去,却被大门困住,最后在浓烟中昏迷,被活活烧死。”
姜曳啪嗒一下把手机放进了警方的证物袋里,看着眼前几乎被夷平的宗祠,她思索着,过了一会,她转身出去,对老林说:“左阳波跟曾礼信任他,是因为他是詹家人,而且他们也需要这个人,因为在此之前,他就故意让曾礼知道了廖家还有幸存者,曾礼出于恐惧,需要让对方帮忙调查廖家幸存者的身份,于是曾礼先逃到了深山老林的老屋里,请对方吃饭的时候被下毒,拷问得知当年矿难参与者的身份后,他如法炮制,威胁了左杨波,再次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在林子里约见并让蔡昆杀了对方,而后,他跟陈风亲自杀死了司徒家六个人。”
“从水库的案子引我们去省外,调虎离山,而今天才是他要收尾的日子。”
“他是个侦探,还是詹家女婿,这是他最大的谋划。”
“不过詹晨光被带走了,应该会被带到当年廖芸母女被害的地方,也是詹晨光的秘密之地。”
按部就班查监控应该是来不及了,那个人布局这么多年,定然会避开监控,那就得从詹晨光这个人开始查。
如果他是二十多年前的变态剥皮杀人犯,在省外的城市犯案,是出于犯案者的安全心理范围——兔子不吃窝边草。
但为什么会被25个矿工发现秘密
那个秘密之地在哪呢
破破烂烂的老宗祠里,被吊起来的詹晨光只剩下了半条命,他嘴巴塞着的破布早已被血水湿润。
他如今五十多了,虽然这些年养尊处优,身体很是强壮,却还是敌不过十几个小时的折磨。
他想死,因为生不如死,而且他知道最可怕的一环还没到来。
呜呜呜。
他企图挣扎,但前面坐在火堆前面的男子正在磨刀,一边磨
刀,一边对他说:“当年你也算有钱了吧,人又那么精明狡猾,怎么就因为抠门,非要让你的私生子从矿里调人出来替你家老宗祠翻修呢,而且还没做好隐藏,让我爸他们发现了古怪的地方,其实当时他们压根不知道你的秘密,只是觉得奇怪,也不敢对外声张,是你,疑神疑鬼,索性把他们全杀了。”
詹光晨不能出声,只能摇晃了下腰肢,试图拽断上面的绳子。
前面的人对他的挣扎并不介意,只是时不时往磨石上滴水降低摩擦温度,一边继续打磨。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很好奇,你会因为疼跟害怕而哭出来吗”
打磨好,他站了起来,提刀走到他面前。
用刀尖挑起詹晨光的眼皮。
詹晨光老了,全无当年那阴险狠毒的可怖模样,现在眼珠子颤抖,布满血丝,额头汗水夹带着血水滚滚而出。
他想说话,但不能。
眼前男子却轻轻说:“你知道吗当年,我亲眼看着我姐姐跟我妈妈痛苦流泪......”
詹晨光瞳孔震动。
“那时我就在想,那到底有多痛啊。”
“我妈跟姐姐那么坚强的人。”
他笑着,刀尖刺入了詹光晨的眼珠,血水喷到了他的脸上,沿着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
像是泪。
——
警车冲刺,最终包围了老宗祠。
这边地方荒凉,以前附近的居民老早搬走了,住进了主城区,而这里渐渐被荒
草吞没,连路都没了,车子停在外面,车轮压过了荒草,二十多个警员包围了宗祠,更有防爆专员严正以待。
下车的姜曳看到了外面停靠的一辆车子,抬头往前看,看到宗祠内有袅袅炊烟,而且空气中还夹带着淡淡的肉味。
她心里狐疑,老林等人却唯恐里面有炸药。
特警举枪跟盾牌靠近,很快撞开木门。
乓!木门砸在门框上,大门敞开,众人往内看去,正中看到了里面前厅空地可怕的一幕。
篝火上架着烤肉,衣冠楚楚的沈沥一身的血,脸上也有鲜血,他坐在那转着肉串竹签,在他身后的牌位厅内垂挂着一条刚被剥皮完的尸体。
不仅剥皮,还剔肉留骨。
他抬头看向众人,平静不言语,只是木然拿起烤肉签,当着所有人的面...咬了一口肉块,进了嘴里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