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幽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去看看吧。”
洛如曦挠了挠头,莫名觉得小师妹对于玄沧弟子的态度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小白还没睡,听到娘亲说要跟姨姨去看新来的病人,马上跑了出来,仰起头羞赧道:“可以带小白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呀,”洛如曦把小东西抱起来,摸了摸它逐渐丰满的羽翼,感慨道:“小白的翅膀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以后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崽崽!”
谢小白被姨姨夸了夸,尾巴忍不住开心得晃来晃去:“谢谢姨姨!姨姨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姨姨哦~”
“你的小嘴好甜啊!快让姨姨亲亲看,小白小宝贝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么甜!”
封燃昼从屋里走出来时,恰好看到谢挽幽那个师姐抱着小白猛亲,癫狂程度丝毫不亚于犯猫瘾时的谢挽幽。
“……”他耳尖嫌弃地抖了抖,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新来的两位玄沧弟子被安置在了玉华殿,谢挽幽和洛如曦进去的时候,殿内仍聚集着不少碧霄弟子,都是为了观摩怨气的治疗过程。
人群把两个病人挡住了,谢挽幽抱着小白,犹豫着要不要往前凑一凑。
这时,小白鼻尖微动,在空气中嗅了嗅,不知嗅到了什么,浑身的毛毛都炸开了,如临大敌地对谢挽幽说道:“娘亲,上次那个姨姨和叔叔在这里!”
它还记得娘亲上次遇到他们的时候,很紧张地带着它躲来躲去,生怕跟那个叔叔和姨姨撞上。
小白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小声对谢挽幽说道:“娘亲,我们快跑吧!”
谢挽幽一愣,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久,小白竟然还能认出容知微和晏鸣殊的气味。
看到崽崽一副比她还着急的模样,她忍不住弯起唇角,安抚地摸了摸
猫猫头:“那个姨姨和叔叔就是新来的病人,娘亲就是特意过来看他们的。”
谢小白懵懵懂懂的,歪头问道:“娘亲不怕被他们发现了吗?”
“没事,他们还在睡觉。”谢挽幽亲了亲它的小脑袋,叹了一口气:“娘亲看一眼就走。”
封燃昼蹲在她腿边,凭他的听觉,轻易就将谢挽幽跟小白说的那些话收入耳中。
他目光微动,抬头瞥了谢挽幽一眼。
她果然认识这两个玄沧弟子。
想起谢挽幽也练剑,封燃昼的目光深了深。
见谢挽幽往人群那边走,他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谢挽幽穿过人群,站到前面,总算看清楚容知微和晏鸣殊此时的状态。
他们分别躺在两张床上,克制怨气的辟阴玉正悬浮在他们的头顶,随着长老结印,一缕缕黑气从他们的眉心逸散而出,而后被辟阴玉吸引,缭绕在玉身周围。
容知微和晏鸣殊皆是双目紧闭,但面色均有好转,嘴唇的青紫也褪去了一些。
对于谢挽幽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但对于一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幼崽,面色乌黑的叔叔和姨姨便显得有点可怕了,谢小白小心地张望了几眼,就把头埋进了娘亲的脖颈,撇着飞机耳,不敢再看。
谢挽幽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正要开口安抚,忽然看到脚边的白狐往前走了几步,谢挽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等光芒散去时,白狐已化作银发男子。
谢挽幽看着他发尾如同挑染般的赤红色,眉头一跳。
她本以为火灵外显只表现在狐毛变红上,没想到连人形的头发都会变红。
谢挽幽无暇细思封燃昼为什么在这时候化作人形,因为下一秒,他已经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床边。
围观的碧霄弟子们一愣,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合欢宗弟子想做什么,正在拔除怨气的长老也是一惊,马上停下动作,板起脸对这个捣乱的合欢宗弟子说道:“封道友,请问有何指教?”
封燃昼没有回答,垂眸看向床上的容知微片刻,忽然朝她的脖颈处伸出手。
谢挽幽顿时浑身紧绷,差点就要冲上前阻止他,所幸封燃昼的手只是虚虚拂过容知微的脖颈,苍白的指尖一勾,丝线般的扭曲黑气便被他牵引了出来,乖巧地在他的手心里萦绕盘桓,隐隐透着不详的暗红色。
长老目光一凝:“这是……”
封燃昼看着手心里的黑气,唇角意味不明地弯起:“也是怨气,不过……跟修罗刀上的这些怨气不是同一种。”
长老忽然意识到什么,匆匆来到晏鸣殊的床边,同样伸手在他脖颈处一探,很快便抓出跟封燃昼手上一样的黑红色怨气。
长老微微皱眉,既然这两名玄沧弟子都是被修罗刀所伤,那这两缕不同的怨气又是从何而来?
其他碧霄弟子见此,也是一片哗然。
有人小声嘀咕道:“脖颈的位置……怕不是被人提前用怨气偷袭了吧?”
“搞不好是真的,毕竟仙盟——唉,懂得都懂!”
“这么说,玄沧弟子受此重伤,难道不是意外?”
长老听到这些议论声,脸色也变了。
封燃昼把手里那缕怨气放到长老手里,淡淡道:“此事仍有疑点,还是尽快通知玄沧剑宗为好。”
长老将这两缕怨气收入瓶中,客气地对封燃昼点头:“多谢封道友了。”
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长老当即决定将此事上报给宗主,离开前,还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加强守卫。
离开玉华殿的时候,谢挽幽还没缓过神来。
洛如曦又吃了一个大瓜,不由搓了搓手臂,心有余悸道:“仙盟的
水,真的好深!”
谢挽幽深有同感地点头。
她早就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那两缕怨气越发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不免有些担心,如果晏鸣殊和容知微真的被仙盟暗害,仙盟一次没得手,会不会再追到碧霄丹宗补刀。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落到了白狐身上。
封燃昼忽然帮忙指出那缕不同的怨气,又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这狐狸精向来对无关人员不屑一顾,谢挽幽才不相信他有那么好心。
谢挽幽暗暗揣测,从他的话来看,他希望玄沧剑宗能得到这个消息,而玄沧剑宗向来护短,或许会因为此事跟仙盟对上。
但这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谢挽幽躺在床上时,仍在思索这个问题。
她的思绪太过活跃,一时间根本睡不着,只能在黑暗里静听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又下雨了。
“还不睡?”
耳边忽然传来低沉的男音,谢挽幽转头看过去,看到一双折射着绿光的眼睛。
“……”谢挽幽同样传音入密道:“你的眼睛还怪亮的。”
封燃昼下意识眨了眨眼,把脑袋搁在枕头上,声音懒洋洋的:“还在想那两个玄沧弟子的事?”
“嗯,”谢挽幽翻了个身,枕着手臂:“我感觉仙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说不定还会有后手。”
封燃昼眯起眼:“你就这么确定,那两个玄沧弟子是被仙盟偷袭,而不是被魔尊那边的人偷袭?”
“不太确定,瞎猜的,”谢挽幽犹疑道:“而且,这两个玄沧弟子在昏迷前一定要来碧霄丹宗治疗,会不会是意识到天元丹宗里有危险?”
“假设确实是仙盟动的手,而这两个玄沧弟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封燃昼慢悠悠道:“那么仙盟绝不会让他们醒过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谢挽幽代入一下反派思维,觉得封燃昼说的有理:“那你觉得碧霄丹宗拦得住仙盟刺客吗?”
“既然要暗杀,仙盟当然不会派什么阿猫阿狗过来。”
“……”
谢挽幽愁得睡不着。
容知微和晏鸣殊两人,虽然因为原主的那些小动作而跟原主不太亲近,但他们也没有因此对原主生过什么坏心思。
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对邪恶势力的厌恶,谢挽幽都不想看到他们死于仙盟的阴谋里。
谢挽幽思索了片刻,有了决定:“后天他们就醒了,仙盟要是动手,只可能是在明天,我得跟师尊说一声,让他多加派一点人手。”
封燃昼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对那两人很上心。”
谢挽幽阴阳怪气回去:“彼此彼此。”
这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谢挽幽才不管狐狸精在想什么,她想通了事情,抱着小白,渐渐睡着了。
……
第二天,谢挽幽早早去了玉霄殿,同师尊说了自己的猜测。
沈宗主微微颔首,示意她不用着急:“为师也觉得此事有异,昨天便联络了玄沧剑宗,玄沧剑宗的渡玄剑尊——也就是这两名玄沧弟子的师尊,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谢挽幽表情渐渐僵住:“?”
师尊,你说谁在赶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