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远铭一早就注意到的事情, 他的男妻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清香。
一开始,陆远铭是从对方递给他的一方巾帕上闻到的,极淡,如同清桂枝头的新雪, 闻过一次后就再难忘记。
之后, 陆远铭又发现, 对方身上开始多了另一种花香的味道, 经过陆远铭仔细辨认, 忽然想起,这是胭脂的香味。
是他的男妻每日早晨梳妆的时候沾上的……
这是从陆远铭口中第二次听到对方说自己很香了。
难道对方猜到了什么?
和上一次一样, 楚宵同样有些紧张, 他微微睁大眼睛, 想从陆远铭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而陆远铭半阖的双眼, 因为曾经被毒烟熏过,向来灰蒙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那毫无神采的双目是如此明显。
楚宵的疑惑再一次被打消,可总被一个男人说很香, 也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楚宵强词夺理地辩驳道:“哪有?是你闻错了!”
陆远铭却忽然低下头, 像是去嗅。
他的样子太认真,仿佛可以真的闻出点什么。
楚宵一只手飞快捂住了他的鼻尖, 郁闷又无奈地说道:“侯爷, 你是小狗吗?”
小狗?
陆远铭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狗来比喻自己,即使这是一个玩笑,也有损他的身份。
不过陆远铭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在那只温软的手心抵住自己鼻尖的时候,陆远铭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愉悦之情。
这就是书中有言的闺房之乐吗?
见陆远铭不再说话, 楚宵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话语在封建礼教下显得不合规矩,就在楚宵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远铭突然笑了:“爷就是小狗,偏要闻,怎么着?”
楚宵出门的时候,总觉得手心还残留着一股热意。
刚才和陆远铭闹了一阵子,导致楚宵出来的时间比平常晚了许多。
等楚宵到店,发现路上行人虽多,但新开张的胭脂铺里,却没多少人。
这几日,楚宵已经陆陆续续在京城开了米铺、绣纺,原以为胭脂铺是最受欢迎的那个,谁知道并不然。
米铺倒是不拘什么,毕竟是必需品,只要卖的米是今年的新米,店家不缺斤少两,自然有主顾上门。
而绣纺里摆放的绣件看一眼都知道好坏,加上里面各种服饰的款式又好看又新颖,买单的人不少。
唯有胭脂铺连上门看的人都少之又少。
楚宵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一来这胭脂是上脸的东西,大户人家的闺秀对此慎之又慎,一般叫丫鬟在熟悉的铺子里买,或是自制,基础一点的胭脂用花瓣就可以制成的。
二来胭脂不像绣样,光凭眼睛看就能看出来。
见楚宵到了,胭脂铺的掌柜立刻迎了上去,这掌柜姓花,三十多一点,都称她为花娘子,她之前也有做掌柜的经验,是楚宵从别地挖角而来。
花娘子也知道这个理,面露难色道:“主子,铺子里卖的东西虽好,但外人不晓得,要打开销路还得慢慢来,主子莫怪奴家。”
花娘子不清楚楚宵的身份,但看他穿着、气度都不是一般人,这皇城脚下都是贵人,花娘子混迹多年,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知道楚宵并不简单。
楚宵并不以为意,他只是淡淡扫视了一下花娘子。
这一眼把花娘子看的有些紧张,这时只听到楚宵开口道:“无妨,你跟我来。”
过了一会儿,花娘子晕乎乎地坐下,眼睁睁看着楚宵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打开了妆匣。
虽说楚宵还是个少年,但到底是个男人,花娘子有些不自在,不过见楚宵如此专心,眼中无波无动,好像对待的是个物件,花娘子也不那么紧张。
直到楚宵说了一声“好了”,花娘子这才面带红晕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来到铜镜边上。
当看到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花娘子差点惊呼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这镜中恍若双十年华的面容归她所有,她之前因为用过铅粉的缘故,脸色已经有些发黄,如今竟然涂上这胭脂后,变得轻白红香。
花娘子从震惊之后回过神来,心头对楚宵叹服之余,忽然生出一个莫名的疑惑来,既然楚宵如此厉害,怎么形貌会如此普通呢?不对,花娘子对胭脂熟悉至极,哪里看不出来楚宵脸上分明是用了妆粉的痕迹?
接下来花娘子就没时间再多想,楚宵让她学会打广告,花娘子一开始还不理解广告的意思,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广告不就是广而告之吗?
虽说有些羞涩,但花娘子还是依着楚宵的意思,去门口打起了广告,还分发起了宣传册。
不到一会儿,就来了不少人,毕竟花娘子曾经也在别的胭脂铺当过掌柜,一些人是认得她的,见她变化如此之大,哪里不心动?
之后的几天,似乎有人得到了信,一传十十传百,采买的人越发地多,一些做得少的胭脂一下子就卖空了。
花娘子将销路最好的几样记了下来,递给楚宵过目。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道:“主子,还有一样,今天来了一个女子出手极为阔绰,预定了三十盒最贵的珠子粉,而且,那女子说,她愿意再出黄金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