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他觉出不对劲来了:“这是王宫吗?怎么一个羽卫都没有。”
商陆也在鸟嘴头盔里闷闷说:“是啊,一般不都有宫女太监什么的吗?怎么一个人没看着?”
阎俊怕出茬子,特地叮嘱:“你可得跟紧白爷,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不用管我们几个,我们反正是有保命的招,你跟着白爷跑就对了。”
商陆点头。
虽然大家都穿着甲衣戴着鸟嘴头盔,但白爷还是很好认的。
商陆猜测他家世应该不错,就算是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连脸都看不到,举手投足间就是和阎俊他们不一样。
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就是气质好。
他紧紧跟在白爷身边,就见他突然停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一行人立刻停下,商陆正想努力透过鸟嘴头盔的留给眼睛的缝隙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就见白爷一手握住木窗,一脚踩在地上,整个人跟鸟一样刷的一下就上了房顶。
然后阎俊他们就低声感慨一句:“对啊,我们应该上房顶的啊。”
接着他们几个也各自找了个适合借力的地方,有的跟猴一样,有的跟猫一样,各使神通一个个都往房顶窜了上去。
不是鸟不是猴也不是猫的商陆:“……”
明明身上还穿着那么笨重的盔甲,在进行了这么高难度动作的时候白爷竟然硬是一点声音没弄出来,他脚下轻盈的踩着瓦片走了几步,冲着底
下甩出一根眼熟的粗绳。
虽然他没说话,但商陆竟然神奇的领会了他的意思,白爷这是想让他故技重施被拉上来。
商陆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那高高房顶,他总觉得自己上去后能把瓦片踩碎,而且这里压根没有给他借力的地方啊。
白爷见他没动,微微俯下身伸出手,轻声道:“上来,我接着你。”
这位爷是以为他害怕才不敢上吗?
商陆左右看看,见阎俊他们都快到房顶了,只能一咬牙一闭眼,抱着‘死就死吧’的念头把绳子缠在了腰上。
白爷就这么硬生生把他给拽上来了。
快挨到瓦片的时候,他握住了他的手,轻松把他整个人都给提了上来。
被像是小鸡崽子一样提上来的商陆:“……你力气挺大哈。”
白爷冲他点点头,收好绳子,对他说:“跟好我。”
接下来白爷走一步,商陆就跟着走一步,好在他虽然不如海市这帮人身强体壮,但记忆力和反应力还不错,一直分毫不差的跟着白爷行走在瓦片上竟然也真没闹出一点动静。
然后白爷就站一片地方不动了。
他好像听着点什么,随即缓缓俯下身,熟练的揭开了几片瓦片。
这商陆熟,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刺客暗卫什么的要刺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他也谨慎的慢慢挪动过去,学着白爷的样子俯下身去看底下。
要是按照电视剧里那样,底下就应该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头顶了。
结果商陆低头一看,底下是一个床帐子,只能听见睡在床上的人的咳嗽声,别说是头顶了,连个指甲盖都看不到。
商陆:……好吧,这也很写实。
同样很写实的是,他们没有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拿开瓦片就偷听到了惊人情报,而是一群人安安静静在房顶上被风吹雨打了至少一个多钟头,不光自己淋雨,还要小心的遮住这片拿开瓦的区域,免得雨漏进去被发现。
好不容易底下才有了动静。
门推开,有个羽卫(竟然不是太监或者宫人)端着托盘进来,放在床边:
“陛下,该喝药了。”
商陆才闹明白,那床帐子里时不时咳嗽几声的人竟然就是王。
王又咳嗽了几声,问:“千净还没到吗?”
羽卫低下头:“今日暴雨,祭司大人许是路上耽误了功夫。”
王自嘲的笑了一声:“看来他连我最后一面都不想见。”
羽卫哗啦一下就单膝跪下了:“医师说您的病已经大好,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王又虚弱的咳嗽了几声:“这一次治好又能如何,不出几个月又要病一场,医师不是说了吗,我怕是连四十都活不到。”
羽卫低下头,没敢接话。
王也不在意,只下令道:“再去催千净,就算是把全王宫的羽卫都派出去,也要把千净接来。”
“是。”
羽卫恭敬的起身,要退出前,犹豫回头:“陛下,医师说这药要在温热的时候喝。”
王从床帐里伸出了手。
那只手也很白,但不像是祭司那样的苍白,手指修长好看,一看就保养的不错,商陆猜测羽国王室的长相应该都很不错,新虽然脾气不行,但看着也是个美青年。
这个王应该就是个美大叔了。
底下,那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明明落在了药碗上,最后又缓缓推开它。
王低声咳嗽着:“咳……咳咳咳……等千净来了……再喝。”
羽卫就恭敬的退下了。
他的鸟头盔甲是分开一半的,商陆努力睁着眼看清了
他的脸。
还是个老熟人。
带着两个月牌自杀的月族将军升。
商陆一边头脑风暴,一边心里估计祭司应该很快就来了。
……然后他们就又在房顶风吹雨打的等了两个小时。
商陆人都要冻麻了。
他也不敢动,因为现在手脚都不听使唤,万一动弹了说不定会弄出很大动静出来,只能保持着僵直的姿态继续蹲守。
在商陆觉得自己几乎要成了一座冰雕的时候,祭司终于到了。
他听到对方熟悉的淡淡语气:“你们都下去。”
然后过了会,白发祭司就慢慢走了进来。
从商陆这个角度依稀能看见他眼睛上还蒙着黑布,哪怕是进到了室内,白发祭司也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只精准的径直走到了床前。
“我听医师说了,你至少能活到四十。”祭司语气漠然:“既然无事,为何绑我来?”
商陆这才发现,这位如神子般高高在上的祭司此刻竟然是双手紧缚的状态。
他不是被请来的,他是被强制绑来的。
王又在咳嗽了,然后是床榻动的声音,好像是床上人慢慢坐了起来:“千净,你还在怨我杀了他?”
祭司:“你明知道他是羽国最年轻最勇猛的将军,他一人可挡千军万马,没了他,我羽国如何抵御玄鳞国?我实在是想不出你杀他的理由。”
王缓缓长出一口气:“你别忘了,杀他你也出了一份力,他是奉我之名出战这件事,是你帮我瞒下的。”
“他十四岁上战场,两年内立下战功无数,为了羽国几次濒死,那又如何,他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他的族人,他的兄弟,他拼死也要护的子民都恨极了他,每一个人都要他死,就连你这个最公正的祭司,不也在他和我之间选了我吗?”
就连旁观的商陆听着都觉得这个王挺气人的。
这个‘他’明显就是那个被处死的月族将军,人家十四岁上战场守护羽国,结果被王故意害死,还落个这样的下场,这王听着还挺得意。
祭司果然也被气到了,他浑身颤抖,再不复之前的冷静:“我最后悔的就是帮了你。”
“若是早知道你一开始就是想让他死,我绝不会帮你。”
王突然笑了,他笑的很畅快,拿起了放在床边的药碗喝了下去:
“千净,别骗自己了,再来一次你还是会选我,羽国和我之间,我赢了。”
祭司被紧缚的手握的很紧,他像是对王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我绝不会选你。”
“你既然已经得偿所愿,就继续做你的王,你我不必再相见了。”
王还是很笃定:“不,你会选我,你会回到我身边的,你和我,我们可以一同治理羽国,我们会联手开启属于羽国的盛世。”
白发祭司并没有再理他,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药碗落地的清脆声响。
他猛地顿住,缓缓转身。
血腥气缓缓充斥鼻间,白发祭司摘下了蒙着眼的黑布,只看到了满眼刺红的鲜血。
上方,商陆努力睁大眼去看,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脑袋都钻进去了。
刚放下狠话就被毒死,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他很激动,努力保持着小声跟一直一动不动貌似没有看到这刺激场面的白爷转播:
“白爷,他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