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红线穿一个金铃铛系上去,一定很好看。走到哪里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神色突然无比惊慌,他抿紧嘴唇猛地把脚从男人手里抽出来,手脚并用快速缩到屋子的角落里,用厚厚的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不……不是小鸟……”他的声音从被子下方传来,显得有些失真,“你不要看我!很丑的……”
“咚——”
一阵巨大的钟声响起,有无形的阴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扭曲成带着尖刺的蛇形花蔓,沿着少年纤细的脚踝慢攀附而上,逐渐覆盖他的全身。
“啪嗒。”
好像花开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苏醒了。
少年清澈纯净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无比晦暗而幽深,如同一片隐藏着无数秘密的死寂冰海,仿佛有无数纯白的利爪在他背后伸出。
当柳生杰冲过去掀开被子的时候,便看到一个衣衫凌乱,领口大敞着,露出大片诱人雪肌的魅鬼般的少年。
他身上密密麻麻地缠满了开着花的藤蔓,那些不断游走着的带着尖刺的蛇藤刺破了他娇嫩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色的红痕。他微眯着眼睛,嘴脸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像打量一件奇特宝物那样盯着柳生杰,眼尾带着一抹暧昧的嫣红。
柳生杰忍不住燥气上涌,连呼吸仿佛都变得粗重起来。
少年纤细的腰身隐藏在庄重的巫女服下,这带着神性的纯洁装扮此时却有着暧昧而诱人的意味,他轻笑一声,抬起光洁而充满肉感的长腿,一脚踩在了黑发男人的胸口。
如此圣洁纯净,又如此吸人精魄。
“亲爱的,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的啊。”维尔德歪着头,像小鹿一样眨了眨眼睛,故意露出如白天一般活泼纯真的姿态,可那调皮的脚趾却不轻不重地在柳生杰的心口处画着圈逗弄着。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还是更喜欢我粗暴一点哦。”
柳生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幕少年穿着自己的旧衣服骑在自己身上,露出雪白纤细的腰肢的绮丽画面。
他忍不住一把攥住那只在自己胸口捣乱的小脚,粗粝的手指在那白皙莹润的脚踝上摩挲两下,嘶哑着声音问道:“……维尔?”
已经恢复了本我的大主教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而甜腻的微笑,脚下一个用力就将柳生杰踹倒在了榻上。
他站起身,用一种带着些许侮辱意味的方式单脚轻轻踩弄着柳生杰的身体。
而之前能够和五条悟1V1打个平手的强悍咒术师此刻却连翻身都不能,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那只可爱莹润的小脚所吸引,全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
“圣灵在上,你可真令人伤心,我之前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让你这样叫我一次呢。”维尔德身上那些鬼魅邪异的花藤衬得他此时带着一种极强的非人美感,他苍蓝色的瞳孔带着一丝笑意,语气轻柔的如同情人低语,但吐露出的话语却包含恶意,“白天那只还不懂事的小鸽子能满足你吗?恩?”
“你这个没良心
的坏孩子。”
柳生杰怔愣了一下,手上用力一把将站立着的少年掀翻,他反身压在对方身上,将他的双手牢牢制在头顶,凑近那张精致绝伦的漂亮脸蛋,沉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维尔德闻言轻笑一声,凑到柳生杰耳边吐气如兰,那带着异国腔调的发音如同钩子一样仿佛要将男人的心肝勾出来吃掉,“这都是我啊,亲爱的,你看,你多么幸运。”
“一个是我的躯壳,一个是我的灵魂。我们互为表里,我们合二为一。但他们都属于你。”
他曲起小腿轻轻勾住男人精壮的腰身,紧箍住他让他没有办法从自己身上起来,眼神带着一丝柳生杰看不懂的眷恋和期待,“快点醒来吧,我亲爱的孩子。”
“你做出选择,就能赢得一切。”
那些遍布少年全身的红色花朵开始散发出一种甜腻而馥郁的香气,并没有防备的咒术师闷哼一声,就再也挺不住,两眼一黑睡了过去。
大主教感受着他可爱的半身身上传来的炙热温度,凑到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好孩子,睡吧。”
“吱嘎——”
陈旧的木门被人突然毫不留情地推开,不知道门口听了多长时间墙角的五条悟大大咧咧走了进来。看到了榻榻米上仿佛叠罗汉一样的两人,忍不住嘴角一抽,无语道:“小矮子,你真是个变态。”
“谢谢夸奖。”
躺在榻上懒得动的大主教任由五条悟把他的好兄弟拉起来扶到一边躺好,他半坐起身,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穿这个衣服,而且你看你这穿了和没穿有啥区别,我要是个巫女我都忍不住揍你!”五条悟眼神偏移了一下,嘴贱道,“你也太敬业了吧,你那副小可爱的模样我看了都觉得食指大动。”
无视某个鸡掰猫的挑衅发言,大主教推开窗户观察着外边天空上的月亮。
那月亮此时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透着一股强烈的不详。
“还有六天。”他轻声说道,“那些乘客都怎么样了?”
五条悟走到他身边,半靠在窗前打量着一身巫女装的大主教,漫不经心道:“啊,都好好地在他们现在的‘家里’睡着呢。”
“喂,老子什么时候能从这个破庙里出去啊。”
维尔德浅笑着看了他一眼,但那眼神中满是嫌弃,“徘徊之女的幻境源自她的过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至于你嘛——”他拉长调子,带着一丝不那么诚恳的惋惜咏叹道,“一个被献祭给神明的‘丈夫’,一个终身不能出神庙的可怜工具人,又能有多少重要戏份呢?”
“艹!”五条悟不满地撇撇嘴,随后眼睛一转嘿嘿一笑,在大主教看垃圾的眼神中一把搂住对方的肩膀,亲昵地说道,“都说了是‘丈夫’了,叫声老公听听?”
回答他的,是大主教慈悲和善的微笑,和一记狠辣无比的圣光术。
“还得是这样才辣得够劲儿,嘿!”被揍出了鼻血的五条悟毫不在意的一抹脸,大摇大摆地跟着大主教走出了房门。
所有的传说背后,都有个不那么美好的,浸透了血泪的故事。
当维尔德踏着月色推开神殿的大门,来给那个面目模糊的简陋石像敬香时,不由得这样想道。
这个村庄,犯下了绝不可赦免的大罪,他们囚禁了神明。
当年那一纸契约,本来是无比公平的等价交换,但人心的贪婪终究胜过了一切。有了神明,土地永远肥沃;有了神明,天灾永不到来;有了神明,疾病皆可自愈。
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了。
孤单的神明高坐于神庙之内,却无法感受到人间烟
火带给祂的一丝温暖,祂无比渴望重新回到山野间,同那些花花草草一起庆祝春日,一起迎接冬雪。
这时,一个母亲带着她新生的小儿子找了上来。
“神明啊,我们最尊贵的神明!”她将孩子放置于神座下,献上了她能买到的最好的金银玉石,“求您将神恩赐福与他吧,他也是我的孩子啊!”
可神明无法做到。
114个人,一个也不能多,一个也不能少。
即便是神明,也必须遵守契约。
那母亲失望地离开了。而待在神庙里无所事事的神明,则再一次偷偷溜到了山林里,祂要去看一只新出生的夜莺,在这个春天,就数它的歌儿唱的最好听。
神庙宽大的储藏室里,堆满了信徒们供奉上来的金银珠宝,它们凌乱地堆在一起,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些东西,对于神明来说,还不如山间的一颗古怪形状的鹅卵石来得可爱。
然而就在这个冬天,因为没有及时就医,那个母亲的小儿子死去了。她的哀嚎声响彻了村庄,无尽的怨恨形成了第一道锁链,拴在了神明的脖颈上。
此时的祂,还没有发现。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保佑我的儿子!你可是神明啊!你可是神明啊!!”
114个人,一个也不能多,一个也不能少。
神明这样回答。
月亮渐渐暗淡了下去,那围绕着满月的不详血色如同一个充满怨憎的诅咒,一笔一画地深深刻在天地间,带着无尽的恶意与不甘。
天,要亮了。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温馨的卧房,柳生杰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然后就摸到了什么软软的,触手滑腻而温凉的东西。他忍不住伸手将那个手感极佳的抱枕捞进怀里,鼻尖萦绕着一股甜美惑人的香味。
温香软玉在怀,柳生杰却瞬间就清醒过来。他条件反射般想要抽出枕头下藏着的咒具,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妖怪妖怪妖怪——杀了他杀了他——”
仿佛有什么尖利的嘶吼声在他耳边响起。
烦躁地揉揉头,将那莫名其妙的耳鸣抛在脑后,□□着上身,露出遍布粉色疤痕的蜜色强悍肌群的黑发男人怔愣着看向怀里的人。
清晨的阳光下,少年雪白的肌肤如玉般无瑕,丝毫不见昨晚那些诡谲藤蔓留下的艳丽痕迹,他穿着白色的寝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莹润纤细的颈子和可爱纤软的腰肢。
双重人格?咒灵附体?还是——只是一个绮丽暧昧的梦境。
想起那只毫不留情地踩上自己胸口的白皙小脚,和掌下皮肤的无比光滑的美妙触感,只不过是个普通男人的咒术师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在别人的卧室里做出什么不得体的反应。
“诶?柳生先生?”被男人的动作惊醒的少年迷蒙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您醒得真早。我去打水,咱们洗漱吧。”
说着,他挣扎着与睡魔做斗争,勉勉强强地爬了起来,四处摸索着自己的衣服,“诶?我的衣服怎么这么皱了呀?”
他皱着眉头,看着手里这一堆像是被拉扯过的布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丢掉衣服扑到柳生杰身边四处摸索查看。
“您……您昨晚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想用个绳子把自己绑起来的但是没来得及——”他紧张地摸着男人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一脸愧疚与自责,“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晚上就会变得不太一样——”
“没,事。”黑发男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你昨晚挺好的。
”
他猛地攥住了那双在他身上不停捣乱的小手,暗紫色的眼睛里是融不开的浓浓欲色,他一脸隐忍,盯着少年的眼神让他忍不住瑟缩着向后躲了躲。
良久,终于从生理本能中挣脱出来的柳生杰恢复了平时里温厚宽和的样子,一脸体贴地拍了拍少年的头,轻声安慰道:“这些不是你做的,你没有伤到我。”
“那就好,那就好。”少年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去找身新的衣服换上,只见他穿好衣服,鬼鬼祟祟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后,又一脸愤恨不平的带着一个小包裹跑了回来。
“啪!”少年恶狠狠地合上大门,如同要把什么讨厌鬼关在门后一般。
被他孩子气的举动可爱到的柳生杰接过包裹,翻开一看,俊眉一挑,沉声问道:“你去找那个五条悟了?”
“他就是个无耻的恶棍!讨厌鬼!”少年立时就像找到了撑腰的人一样,大声斥责着这个祭品的种种恶行,像什么吃得太多啦,态度恶劣啦,喜欢挑三拣四啦,指使他干这干那啦,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他将衣服展开递给柳生杰,“不过也只有他的尺码你能穿啦,柳生先生,你长得可真高啊。”
隔着一架屏风,柳生杰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少年:“维尔,白天你要做什么呢?要不要和我去山林里找花?”
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淡下去,低落道:“不行的,我要工作。”
“白天的话,我要在神庙里记录村民们的愿望。”他小声道,语气里充满着浓浓的倦怠和厌恶,“只有黄昏我才能出去玩一会儿,而且要在太阳落山前回来。”
“您要找什么花呢?”他打起精神,热心地追问道,“这附近山林里的所有花草,就没有我不熟悉的!您说说看,我一定能帮到您。”
此时,换了一套纯黑色和服的柳生杰走了出来,他本就气质古典而内敛,此时配上这套衣服,更显得清贵庄重无比。
男人眼神温柔,拉起少年的一只手,在他的掌心里画出一朵花的模样。
“一株传说中能庇佑万民风调雨顺的祈福之花。”
少年瞬间握紧了手。
他低着头,让男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虚幻而缥缈,仿佛从极地的雪海中传来,“您找这朵花,是要做什么呢?您也要用它来换取神明的赐福吗?”
“不。”男人讶异地看了少年一眼,失笑地摇了摇头,“我自食其力,不需要什么神明的赐福。”
“我只是想知道,那据说承载着神恩的奇特花朵,该是多么美丽啊。”
“我只要看它一眼就好啦!”
无形的齿轮再度前进一格,在二人无法感受到的虚空之境,命运的织机开始逆向摆动。
少年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着复杂的情感,他紧抿着唇,如同被震撼到一般盯着身形高大如猛兽,却有一颗格外善良的心的男人。
良久,柳生杰听到少年如同下定决心般小声问道:“您真的只是想看看它吗?”
“嗯,不过就算看不成也没关系哦。”柳生杰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语气轻松道,“旅行本身带给我的快乐就足够啦。而且——”
男人轻笑着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少年白皙如玉的耳廓上,极度侵略性的气息几乎要将少年整个包裹,他沉声道:“我已经找到了将属于我的那一朵最美的花朵。”
一株不论白天夜晚都在不停诱人堕落的圣洁玫瑰。
“很高兴认识你,维尔。”
于是,当五条悟懒懒散散地打着哈欠从神殿中端着一盘早点出来遛弯的时候,就看见一脸娇羞小媳妇儿似的巫女装少年,和他身边身形高大一脸正经,却笑得像个偷了鸡的狐狸般的好兄弟。
“WTF
!”他一把扔了手里的盘子,特别没礼貌地指着对面的两个人大声斥责道,“你们俩能离老子远点吗?!”
“老子眼睛都要瞎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这他妈是什么恐怖的反差——”他一边念叨着一边飞快地从庭院中消失,仿佛见了鬼一样。
柳生杰皱着眉头看着对方神经病一样的背影,深深地替少年担忧,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他没欺负过你吧,维尔?”
“没有啦,他只是很讨厌。”少年一脸不满地收拾起五条悟留下的一地狼藉,“而且特别喜欢叫我小矮子,没礼貌!”
“别管他啦柳生先生,我带你去看!”
“我们偷偷溜进去,再快点回来,不会有人发现的!”想到可以在工作时间偷跑出去玩耍,少年的眼睛闪亮无比,充斥着快乐与跃跃欲试,“禁地的钥匙只有我有,我们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