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不会的!你撒谎!”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早川樱子像是被刺到一般,扑过去想要抢夺手机却被小兰拦住,她瞪大眼睛看着新闻上《黑川集团董事长携款潜逃,下落不明》的字眼,整个人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不住地挣扎哭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爱我,他说他爱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你不是说我是你最爱的人吗……”
早川樱子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天真,有些恋爱脑,家境贫寒,却喜欢做白马王子从天而降的美梦。
她暗恋着她的同年级的黑川同学,这份恋情如同早春的樱花般青涩隐秘,带着难以言喻的灼热刺痛。但黑川同学……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于是这份爱恋便也如同被雨水打落的春樱一般坠落消隐,在平淡的岁月中渐渐腐烂。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医院。彼时她不过是为了生活忙忙碌碌,在最脏乱的妇产科拼命加班的小护士,而他已经成为了浅野制药的继承人,有着貌美贤淑的妻子和光明万丈的未来。
那一刻强烈的悔意几乎要将她淹没,早知如此,早知如此——那是本应属于她的爱情啊!
她偷偷地窥视着那个病床上清冷而美丽的女人。她们就像两种不同的生物,一个高贵优雅,眉眼间尽是书卷气,一个卑微无措,浓厚的妆容也挡不住身心的疲倦悲苦。早川樱子看了看自
己因为操劳而生出细茧的手,想到了浅野熏那双握着书本的葱白纤细的指尖,羡慕与嫉妒的孽火开始在她心中点燃。
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幸福呢……完美的家世,无瑕的容颜,疼爱她的丈夫,你真的好幸福啊!浅野熏。但,如果你不这样幸福就好了。如果你不这样幸福,就不会衬托着我活得如此狼狈。
于是她带着小小的恶意,制造了一场与黑川雄一的偶遇。
“他被浅野一家人逼得很紧,浅野老先生经常对他动辄呵斥打骂,而他的妻子也过于高傲,不能给他一点家的温暖。”早川樱子露出了一个有些自得的怪异微笑,神经质地颤声道,“那家人都不正常,那两个老不死的死得好!明明雄一那样才华横溢,他们却永不满足。只有我!只有我能够给他一点安慰与关怀……他真的很爱我,帮我还清了债务,还送了我很多珍贵的珠宝……”
“我们才是一家人。”她抿紧嘴唇,像是告诫自己一般加重语气强调着,“我和他才是天生一对,浅野一家不过是夺走我幸福的无耻强盗!”
所以那天晚上,当醉醺醺的黑川雄一趴在她的怀里,请求她在自己妻子临产的时候帮一点小忙时,早川樱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等我解决掉他们,我们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你想做黑川太太吗?”满身酒气的男人看上去疯狂而兴奋,他抚摸着女人的眼角,眼神里充满了古怪的满足,含糊不清地呢喃道,“你总是不愿意正眼看我……呵呵呵,现在,轮到我将你踩在脚下了。”
“他告诉我,浅野熏生产时产房会停电半分钟,我要在这半分钟内制造一点混乱,给主刀医生添点麻烦,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早川樱子坐在沙发上,收起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手机,平静地笑了笑,眼神里充斥着被抛弃后的恨意,“我答应了,多简单啊,我撞翻托盘,摔倒在医生身上——只需要半分钟。”
“只需要半分钟,就能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从天堂摔进地狱——”
她站起身,并不在意小兰他们投来的厌恶目光,自顾自地环视着富丽堂皇的客厅和奢侈昂贵的陈设,泪水不断从她眼角滑落,“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一起一点点亲手布置起来的。”
“那件事之后,他就把浅野熏送进了疯人院,他说他最喜欢我的温顺。所以我不闻不问,不好奇,不多事。为了保护他的风评,我甚至很少出门,就把自己关在这个大房子里,每天等着他回家——”
早川樱子回过头惨笑一声,像是在问小兰,又是像在问她自己:“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肯定——是爱我的吧,对吗?”
然而毛利兰只是冷漠地看着她,清澈的双眸锐利而执着,她沉声问道:“那两个孩子!浅野夫人的两个孩子,到底在哪里?!”
早川樱子一愣,随即扑哧一笑,姣好的面容因为恶意变得扭曲,她咧开嘴,无比快意地轻声道:“啊呀,那我可不知道了。产房重新恢复通电后,那两个孽种就不知所踪了,只留下两个早已死去的胎儿。”
迎着小兰越发厌恶和鄙夷的目光,她平静一笑,眨了眨眼睛,装模作样地感慨道:“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就能掩盖这件事吧,小女孩。”
“声名赫赫的浅野制药改名换姓成了黑川集团,事后每个人都沉默不言,每个人都收了不菲的封口费。浅野熏这个蠢货,竟然还想要死亡证明和尸检,哈哈!她不知道,当年所有的相关人员,或是主动或是被迫,全部都被拖下了水!”
她轻飘飘地讽刺一笑:“所有人,都不干净。”
与此同时,在一处私人码头的僻静角落,艰难地拎着一大包金银珠宝准备出逃的黑川雄一突然觉得这些天来越发沉重的脊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压,一个踉跄扑倒在泥泞的道路上。
他低咒
了一句,慌忙抱着包爬起身,但敏锐的第六感感知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充满恶意地盯着自己,那目光黏腻而血腥,如同跗骨之疽般难以摆脱。他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明明此刻天气晴朗,烈阳当空,他仍旧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森冷气息。
“谁……谁在那里……”他哆嗦着嘴唇,惊慌失措道,“出来!出来!”
黑川雄一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慌乱地扫视四周,歇斯底里地大叫着:“给我出来!”
他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加茂先生久不出现,这么多年,他多少也窥探到一点“那个世界”的真相……自己的双手早就不干净了,会不会真是那种怪物……
突然,一阵强烈的刺痛从他背后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骨头里钻出来一般,黑川雄一忍不住痛叫一声,惊慌中不小心开了一枪,枪声惊飞了周边空渔船上停歇的海鸟。
“啊——啊啊!放过我!啊——”他惨叫着翻滚在地,四肢不正常的扭曲,整个人如同被无形之物缠住一般被扯成大字吊在半空。因为惊恐而凸出的眼球血丝暴起,原本还算清俊的面容也因为痛苦和恐惧显得越发狰狞。
“啊嘞,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一个漫不经心的轻佻声音带着笑意在不远处响起,五条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被几只丑陋的蝙蝠状咒灵疯狂撕扯血肉,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嬉笑着挥了挥手,“呦!黑川先生,我们来替警察叔叔抓您进局子哦,怎么样,有没有空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