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辞接过自己的马鞭,朝一旁的原君怀略一颔首,又朝三皇子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自始至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那一刻,原悄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对卫南辞还挺感激的。
既感激对方替自己解了围,也感激对方没在自家大哥面前让自己难堪。
“说起来本王也有许久没见过君怀兄了。”三皇子跟在他们身旁,感慨道:“我父皇前些日子得知国子学要办诗会时还说,定要记得给君怀兄发帖子。”
原君怀淡淡一笑,“多谢陛下与殿下关怀。”
“你先前遭遇这样的事,大家都很惋惜……好在你如今振作起来了。”
原悄在一旁听得直皱眉,恨不得脱了鞋塞到这人嘴里。
他见过不会说话的,就没见过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句句都踩在别人的雷点上。
“本王记得……”
“三殿下!”原悄忽然打断他道:“我听说梅园的梅花开得极好,不知殿下可否赏光,与我一同去赏梅?”
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原悄还是觉得应该尽快把他支走,免得他说出更多惹原君怀不高兴的话来。他话音一落,三皇子顿时来了兴致,朝原君怀知会了一声,便跟着原悄走了。
原君怀这人心思细腻,自然明白原悄的用意,心中颇为熨帖。
实际上,此前决定要来参加诗会时,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这些。
但他也明白原悄为何这么紧张。
说到底,还是关心则乱。
“敢问这位可是原大公子?”
原君怀转头一看,便见身边立着一个青年。
青年一身文人打扮,看得出应该是国子学的学生。
不过有趣的是,这人虽是文人打扮,气质却像个武人,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文气。
乍一看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哪个营里的儿郎偷了文人的衣裳。
“在下正是。”原君怀朝他问道:“阁下是何人?”
“郁鸣声。”郁鸣声朝他行了个礼,而后目光落在他坐着的木轮椅上,问道:“原公子这木轮椅做得着实不错,不知木匠是哪一位?”
这郁鸣声说话虽直接了当,但那态度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相反,他那语气就像是在与原君怀讨论身上穿的什么衣服,头上的发冠是哪一家铺子买的一般,自然又随意。
“郁公子懂木工活?”原君怀问他。
“我不懂,但我认识不少木匠。”郁鸣声道:“可我敢说,这京城里所有挂了牌子接活的木匠,没有一人有这样的好手艺。”
原君怀听他夸自家弟弟,心中自是高兴,笑道:“这椅子是舍弟所制。”
郁鸣声眼睛一亮,“原兄可否帮忙引荐?”
“自然可以。”原君怀道。
郁鸣声闻言高兴不已,又朝原君怀行了个礼,这才告辞。
不过他刚走出几步,脚步便一顿,而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覆在了原君怀腿上。
“冬日天寒,在外头待久了寒气会入体。”郁鸣声朝原君怀的小厮道:“下回出门,给你家公子带条毯子。”他说罢这才转身走了。
原君怀看了一眼覆在自己腿上的披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另一边。
原悄好不容易才趁着旁人与三皇子套近乎的功夫脱了身。
他生怕再遇上对方,特意拐进了梅园中的小径,想着去朝大哥打个招呼再走。
然而他刚走没几步,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原悄往旁边躲了一下,想从对方身边绕过去。
然而那人却好像故意似的,原悄往哪边躲,他就往哪边靠。
如此半晌,原悄总算意识到,这人在找茬。
“请问我认识你吗?”原悄问道。
“在下与小公子素未谋面,只是方才在门口,不慎看到了小公子身上的伤。”
原悄闻言一惊,面色登时变得有些苍白。
“你……看错了。”原悄道。
“是咬痕。”那人道。
原悄心念急转,暗道这人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吧?
他仔细嗅了嗅,并未在空气中嗅到Alpha 或者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小公子身上,应该还有不少这样的痕迹吧?”那人又问。
原悄明白过来,这人并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而是误会了别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原悄一脸戒备地问道。
“大庭广众之下,还能做什么?”那人说着压低了声音,“在下只是冒昧问一句,小公子若是有雅兴,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在下府中,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小公子应该会喜欢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原悄说罢便想离开。
但这人却没打算轻易放弃,抬手挡住他的去路道:“大家不过都是找个乐子,小公子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可以朝你保证,我会的花样肯定比你见过的多,也比咬伤你的这个人会的多。”
“呵。”
他话音一落,便闻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厉的声音。
“谁?”那人一回头,尚未看清来人,便被迎面揍了一拳。
这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眉心,打得他两眼直冒金星。
“什么人?”那人捂着脑袋怒道。
话音未落,他便觉身上一痛,整个人直接失去重心,被踹飞摔到了一旁的梅林中。
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眼前已经没人了,只剩他一身狼狈地捂着淤青的脸。
“被人欺负不知道跑吗?”卫南辞将人堵到墙角,冷声问道:“还是你真对他说的事情感兴趣?”
原悄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怒意,“你别冤枉人!”
少年眼睛泛着红意,与其说是在发脾气,倒不如说是在委屈。
卫南辞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闷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着从背后拿出一条围脖,别别扭扭地挂在了原悄脖子上。
原悄有些意外,小声说了句谢谢。
“那个……你……”卫南辞斟酌了半晌,问他:“从前让旁人咬过吗?”
原悄摇了摇头,垂着眼睛不太敢看他。
卫南辞见他摇头,神色稍缓:
“余先生下个月就回京了,到时候让他给你瞧瞧,说不定能治好。”
原悄拧了拧眉,心道这人也和方才那个登徒子一样,以为他是有什么癖好。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那日做了那样奇怪的要求,换了谁也很难不往歪了想。
“在这之前,你若是实在……忍不住,可以找我。”卫南辞道。
“找你做什么?”原悄不解道。
“咬你。”
“!!!”
卫南辞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生硬地解释道:“我与你二哥毕竟师兄弟一场,全当是替他照应弟弟了,你别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