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立刻道歉,方清芷不接受,只指着李清扬,正色。
“我要你的店员向这位先生道歉,”方清芷说,“立刻。”
……
上了车,李清扬低声向方清芷道谢,方清芷微微摇头:“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没事。”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哪想到夜间餐桌上,陈修泽便提起,微笑着问:“听说你今天为李清扬出头,打抱不平。”
方清芷喝粥,她说:“就算今天被为难的是不认识的人,我也这么做。”
话的确是这样,她父母以前被为难过,她自己便见不得这种事。何况也不太重要,她自己完全不放在心中,哪里想到晚上差点要被陈修泽给要去半条命。夜间中,方清芷睡到一半,朦胧听到有声响,继而有指轻抚慢揉,她惊醒,差点出声,又被陈修泽捂住唇,他说:“是我。”
方清芷还在梦里,紧捏他手腕,朦胧不解:“你来做什么?”
“做你,”陈修泽说,他低头,要她乖乖将舌头交出,低声,“让我看看,是否真的小别胜新婚。”
俩人已经很久不曾这般,上一次还是他离开香港前,归来后又因冷战而未居一室。方清芷已经不再是起初那个一无所知、会因未知而恐惧的人。现在她同陈修泽已经度过了尚算艰难的磨合期,几指便轻而易举地撩拨她神经。只是方清芷尚以为对方仅仅是因为渴了才如此热情,但第四次被陈修泽拉去时,她才察觉不妙。陈修泽捏住她脸颊,忽而说了不着头脑的一句:“你认为人戴眼镜怎样?”
方清芷说:“难道你眼睛视力下降?”
“怎会,”陈修泽全击,击到方清芷脸色煞白地用指甲死死抠他的手臂,他仍不退,偏爱这种好似无任何缝隙,“只是瞧见身边越来越多人戴眼镜。”
他说得很奇
特,彼时已经昏了头脑的方清芷也分不出心去多想。
多奇怪。
陈修泽怎么会讲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戴眼镜呢?
次日,方清芷再去上课,身边的人已经换了,换成本该休假的阿贤。
方清芷诧异:“你怎么忽然休息?”
阿贤说:“李助理留在公司做事了,他性格不适合陪您。我的休假啊?我孤家寡人一个,休不休息都一样,反正这样也不累,还能吃到孟妈煲的汤。”
方清芷立刻想起昨天陈修泽的反常,他简直如猛兽开闸,缓出疾入,以至于今天方清芷走路都不自在,现在也像穿了过厚的衣服般摩擦,即使坐着也好似陈修泽尚在里面,令她坐立皆胀到不适。
方清芷又问阿贤:“你是不想寻找女友吗?”
阿贤呆了呆,笑:“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耽误好女孩了。我都没正经读过书,娶了,也是糟蹋人家。”
方清芷纠正:“喜欢不喜欢,和读没读过书不同的。”
“不,”阿贤摇头,“不一样的。”
方清芷还是不懂他所说的“不一样”究竟在哪里。
读未读过书不重要,志同道合、有共同话题语言才是最佳。
到了学校,她下车,阿贤也下来。他仍旧戴着帽子,衣领竖起,遮挡住大半张脸和脸上的疤痕。目送着方清芷进入校门后,阿贤转身,没有立刻离开,他站了一阵,瞧着有身着白裙骑单车的女孩子进了校门,才慢慢往车的方向走。
剩下的时间里,阿贤都要在这里等着,等候方清芷差遣。
以及给陈修泽打去电话,兢兢业业地汇报今日方清芷的行程和心情。
“好,”陈修泽颔首,“辛苦你了阿贤。”
通话结束后,陈修泽才将听筒扣回,凝神静气地看面前站着的李清扬。
李清扬低着头,眼镜架在鼻梁上,身形清瘦。
陈修泽说:“你做我的助理,已经一年了。”
李清扬低头说是。
陈修泽说:“我让你照顾了四天方小姐。”
李清扬的眼镜微微下滑,他垂着头:“是。”
“才四天,”陈修泽走到他面前,仔细为李清扬整理领带,平静地说,“你就故意扮可怜、引善良的方小姐为你出头。”
李清扬说:“先生,我——”
陈修泽一掌打在他脸上,冷声:“你在觊觎些什么?”
李清扬捂着自己的脸颊,他是读过书的高材生,完全想不到会接受这样野蛮原始的羞辱。
“你当真以为那天无人?以为无人听你故意磕磕绊绊讲粤语?”陈修泽说,“去领薪水,你被解雇了。”
李清扬说:“你这样做不符合程序——”
“不符合?”陈修泽甚至不看他,“你该庆幸你去年才来公司,再早几年,我不介意送你去海中飘回大陆。”
陈修泽不看他:“滚。”
陈修泽低头,拔出钢笔,想。
现在的年轻人,就连吸引人的招数都如此老套。
他早就不用这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