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品其实是象征性,最重要还是银子,金小叶按着寻常人家送量给黎青执选了一些,然后又坐金小树船,将黎青执送到学堂门口。
金小叶胆子很大,但看了一眼学堂,她却有点不敢往里走:“阿青,我把东西放这里,你找人帮你拿进去,我先走了!”
读书人地方,她进去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金小叶这么想着,转身就回到船上。
黎青执:“……”
买东西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太阳已经生得老高,但李秀才学生有些家里住得比较远,这会儿才赶到。
他们好奇地看着黎青执,一个十来岁孩子还问:“叔叔,你要带你儿子来拜师吗?”
黎青执道:“不是,我自己来拜师。”
这个孩子震惊地看着黎青执。
黎青执试着拿了拿箩筐,发现能拿动,就想自己拿进去,结果就在这时,朱寻鑫和赵满仓一道来了。
朱寻鑫身体不好,所以他不像朱寻淼一样早早出门,这会儿才过来。
“黎兄!”八岁朱寻鑫开心地叫了黎青执一声。
黎青执:“……”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
“黎先生,我帮你背东西!”赵满仓这时候也过来了,九岁小豆丁轻松地背起了地上箩筐,动作异常熟练。
赵满仓没少被洪昭打,但洪昭并没有打断他胳膊,黎青执呢?一对上洪昭就断了胳膊。
赵满仓觉得黎青执比他还弱,压根就不敢让黎青执干活。
黎青执就这么被两个孩子簇拥着进了学堂。
学堂里那些年纪小,就来学个认字学生,其实不是李秀才教,是他两个儿子在教。
李秀才两个儿子学问不怎么样,但教孩子认字已经足够了,李秀才为了防止这些孩子父母有意见,还不像其他学堂一样,上来就让孩子们从《三字经》《千字文》开始学认字。
这两本书他会让学堂里孩子背,但认字是从简单开始学,李秀才还特地写了一些适合孩子学认字文章,让两个儿子照着这些文章教学生认字。
这些文章也不能说是他特地写……他儿女多,这其实就是他教自己孩子读书时候写,那时候他甚至还没有开学堂。
也是靠着这些,那些小孩子对来他这里读书不排斥,认字也快,因而很多人都把孩子往他这里送。
有两个儿子帮忙,李秀才也就没有那么忙,见到黎青执,他笑着跟黎青执说了些话,又带着黎青执去认识他学堂里那些打算明年年初下场去考县试,或者早就考过县试学生。
黎青执在李秀才学堂里认识自己同窗时候,金小叶刚刚来到王姐家。
看到王姐,金小叶道:“王姐,你把马桶拿出来吧,我让我弟弟帮你倒了。”
今天黎青执又跟着来了,她要是晚上走时候把王姐马桶拿走,那会有味道。
金小叶干脆跟金小树说了一声,让金小树在河边等一会儿,把马桶带走倒掉。
“那真麻烦你弟弟了!”王姐很高兴,转过身就想
喊女儿去拿马桶。
但她突然想到,金小树是个十五六岁少年郎!
王姐女儿已经十六岁了,最近这段时间,王姐正帮女儿找夫家。
她知道金小叶家里情况,虽然金小叶现在挣着钱了,但她家就是普通农户,金小树船甚至是租来。
她女儿肯定要嫁在县城,可不能喜欢上一个乡下少年。
种地真太辛苦了!
王姐自己拎了马桶,去找金小树。
金小树一直在等着。
早上阳光挺好,金小树用绳子把船固定在河边,坐在船头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金小叶把王姐马桶给他送来。
王姐有时候会给他送吃,他不介意帮忙倒个马桶。
结果就在这时,一个白得发光姑娘出现在金小树视线里。
那姑娘睁着一双雾蒙蒙眼睛,慢悠悠地往前走,瞧着有点目中无人,但又让人觉得,她就该这样。
真好看啊!金小树一时间都忘了呼吸。
他这几个月天天来城里,城里姑娘见了不少,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看,这姑娘就像是仙女一样。
“小树。”金小树听到有人喊他回过神,就见王姐拎着马桶过来了。
金小树见状站起身去接马桶。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你们干什么?不知道马桶要给我们倒吗?停下!”
说着,这人还朝着金小树他们冲过来。
金小树接了马桶放船里,开始解固定了船绳子,打算撑船离开。
他就是帮人倒个马桶,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事情。
不过他也不想惹事……金小树想快点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呵斥他们人跑下河埠头,跳上金小树船,一脚就把金小树踹进河里。
这也就算了,这人还在船上一阵乱踹,把金小树放在船上装水陶罐给踢碎了,到最后,他还拿起金小树撑船用竹竿,将金小树刚放在船上马桶给顶翻。
完了,他还一竹竿打在往岸上爬金小树身上:“臭小子,我们张爷生意也敢抢,不要命了是不是?”
金小树长在乡下,从小到大受过不少苦,但还真没有被这么欺负过!
他被踹河里被打了就算了,他船里马桶被打翻,他船都臭了!
以前跟着金小叶划船时候,金小树就特别喜欢这艘船,他觉得有一艘船特别威风。
金小叶不划船了,这船给他划之后,他对这船更是喜欢得不行,每天都要仔仔细细地擦一遍。
现在,他船臭了!
“你……”金小树气坏了,那人拿着竹竿,却又要打。
“住手,你凭什么打人!”金小叶声音响起。
王姐见事情不对,就去找了金小叶,金小叶扔下手上东西,立刻冲了出来。
“怎么,他抢我们张爷生意,还不能打了?”那人从金小树船上下来,看着金小叶冷笑。
“张爷可真是比县太爷还威风!你当街打人,跟我见县太爷去!”金小叶怒气冲冲地下去,要去扯对方衣袖:“我不久前刚去了县衙,今儿个咱们再去一趟!”
听到金小叶又是扯出县太爷又是扯出县衙,这人笑道:“去啊!我跟你去!县衙我更熟!”
金小叶道:“县衙你熟?我家相公认识苟县令,我倒要去问问县令大人你是谁!”
金小叶柳眉倒竖,一副底气十足样子。
这个跑来打金小树,是崇城县一个泼皮无赖。
张臭钱其实不止卖人中黄这一门生意,他还在县城开了赌场。
开赌场人,肯定是要借钱给别人,把钱借给别人之后,就需要找人去要债。
张臭钱也就因此养了一批地痞无赖,让他们帮他要账。
他先开赌场,后来才发现卖人中黄这么一门无本生意,正好他手底下人平日里闲着没事,他就让这些人收了城里人中黄,集中到城外一处地方,再拿来卖钱。
这生意确实脏,但那不需要张臭钱自己干,他只要躺家里数钱就行了,张臭钱很喜欢这门生意。
他手下人要债方法也多了一个—
—朝人泼粪。
而这么干了两年之后,张臭钱就觉得这生意太小了。
他凭什么免费帮人倒马桶?他应该跟县城那些人收钱!
张臭钱让自己人不去倒夜香,也不让城里其他人去倒,这么停了几天之后,今天他人就出动了,告知城中百姓,以后倒一次马桶要给一文钱。
这个打金小树人,就是来收人中黄,看到金小树“抢生意”,他想也不想就动手了。
而他说自己认识县衙人,这也是真话,县衙那些衙役,他有不少都认识,衙役跟他们关系还很好。
只是金小叶扯出了苟县令……这人有点怕了:“像是谁不认识苟县令似!”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人转身就跑,一刻没停。
他这样地痞可不会跟人硬碰硬。
见他走了,金小叶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其实很害怕,也不知道花了不少工夫,才能冷静说话。
“小树,你没事吧?”金小叶问。
金小树眼眶一酸,差点哭出来,一抬头却见他之前见那位仙女站在不远处,认真地看着他。
他现在样子肯定很丢人,但仙女一脸温和,一点没嫌弃。
金小树不好意思哭了,一颗心“砰砰砰砰”跳得飞快。
而不远处,方小姐看不清具体情况,也不敢乱动,就只站在原地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