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和她比起来,原主真是多才多艺极了,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无一不通,连诗词都出了几本。
谢韶:厉害啊!
谢韶不敢从原主最擅长的技能入手,生怕被看出什么不对,正好前几天查看房间的时候,看见那个被放到角落的针线筐子,又听玉簟道“娘子许久未绣东西了”,谢韶这才决定先捡捡女红这个技能点——就算不成功,也可以解释为“手生了”。
虽然一开始上手磕磕绊绊,但是身体确实对这技能有记忆,眼见着自己的绣工渐渐步上正轨,谢韶心底也禁不住生出些成就感。
结果今天一看,针线筐呢?
玉簟支支吾吾想解释,但是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谢韶和那空着的妆匣一联系,瞬间明白过来。
针线筐里有什么?剪刀啊。
妆匣呢?钗环簪子。
谢韶:“……”
那哪里是收嫁妆,分明是怕她用簪子做点什么。
这小心谨慎程度也是没话说了。
谢韶只是不太明白,她明明从头到尾都极度配合,没有表现出一点“宁死不嫁”的态度,这群人为什么要这么防着她啊?
嫁人而已,哪里有命重要?!
在谢家都有些风声鹤唳的小心之下,终于到了谢韶离开的这一日。
谢韶盛装打扮拜别父母。
看着紧绷着神情,强忍着不落泪,但是身侧的手却已经捏得发抖的郑氏,谢韶真心实意的生出一些不舍来。时移世易,但不管时代如何变化,母亲对儿女的情感总是相似的。
只是再看看周围一大圈她一个都不认识的谢氏宗族长辈,谢韶瞬间清醒,那点儿感慨也被瞬间压下。
——溜了溜了。
溜是不可能就这么溜的。
出现在这里的人可都是长辈,她总不能无视。
正常的出嫁显然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谢韶这会儿只能感慨原主的未婚夫好大的面子。
好在她一天提前得知了今天会有这么一遭,早就拐弯抹角地打听来原主的亲戚表,连背了几天,这会儿开口的时候,更是能模糊就模糊,能称呼“叔祖父”就绝不叫“三叔祖父”,能叫“叔父”就绝不叫“六叔父”。
就连这样,谢韶每一句开口之前,都要担心自己出问题。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再出上次那种把“嫂子”叫成“姐姐”的乌龙,可就没那么容易混过去了。
这一圈拜下去,谢韶也深切地体会到,除了那位至今仍旧不知名的未婚夫,原主也确实很有面子,比起走形式的套话,大多数的长辈都给出了几句情真意切的叮嘱,显然对原主的印象极不错。
谢韶:救命!
多说一句话,她就多一点暴露的风险。
等这一套令人身心俱疲胆战心惊的流程走完,谢韶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一层。
她整个人都成了半虚脱状态,最后几乎是被人架着上了马车。
谢家这几天看守得那么严密,当然不可能在最后关头掉链子。
谢韶很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谢芝椿先前提议的锅,总之今天整个礼节的流程,谢韶旁边跟着的人都不是更加亲近的玉簟,而是两个生面孔,甚至都不是这几天在她院子里面看守的武婢,可谓是把一切“意外”的可能性压到了最小,谨慎到不能再谨慎了。
谢韶觉得谢家的担心有点儿多余。
她还是没那个本事在谢父的眼皮子底下,用短短几天时间把几个陌生的武婢收买了的。
——这是在太看得起她了。
临上车前,谢韶觉得某种被注视的感觉落在身上,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但是阳光太过耀眼,直到被带到了车厢之内,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看清。
谢韶疑惑地眨了眨眼。
……错觉吗?
不远处,谢韶看的方向。
一位文士打扮的青年看着身侧稍前一步的主公,幽幽出声,“将军此计以奇谋破局,宾自愧弗如。”
王宾这话的语气显然不像是为了拍个马屁,在出声引起段温的注意力后,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但若为觅良人,恐怕就不妥当了。”
王宾本来以为自家主公此次求娶谢氏女,乃是权宜之计。
但是这会儿看着段温的神情,才意识到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只是这却不是什么好事,刚才那一幕,两人也都看见了。
那位谢娘子哪里是被扶上马车的?分明是被架上去的。
她身边的人也不像是寻常婢女,明显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武婢。
如今的世道,世家女身边有一二武婢跟随保护并不稀奇,但贵女的生活何其精细,平常这些粗手粗脚的武婢也都只能在外护卫、没那个资格近到主人跟前。
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位谢氏娘子恐怕是被绑着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