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是大学生活必备的体验之一,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初高中校运会的奖牌,还高高挂在家里的壁橱里,是爸妈的骄傲。我比较擅长的项目有铅球和拔河,一切需要力气的地方都是我的优势点,这次也争取拿多点奖牌,回家炫耀炫耀。运动会的安排由各班班长组织,他精心挑选有能力的健将,但大家似乎积极性不高。我看了看这次夏季运动会的时间,正好在期中考试之前的一星期,大家估计都想好好备考。班长的报名表上还有很多项目缺人,看他着急的样子,我又多报名了几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结识些朋友。
为了更好地练习,我利用晚上的时间在操场训练。铅球是个人项目,通过引体向上锻炼臂力;拔河则是需要齐心协力,没有团体的力量还真搞不定。我们班级拔河的练习时间安排在每周四下午,提前占好体育馆旁的空地排演阵势。每天晚上,我在沙池里总能遇见其他的壮汉,他们也在为运动会摩拳擦掌着,丝毫不逊色。吹着凉爽的晚风,我在单杠上一次次练习着,虽然第二天手臂总是酸疼无比,但一想到比赛即将临近,还是抓紧了练习的进度。而另一边,班级拔河的练习,却进行得不太顺利。大家似乎默契感全无,太多训练时走神的“猪队友”,班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东跑西撞地指挥着大家,忙的不亦乐乎。我倒是乖乖地配合着,正好利用这个间隙放松下筋骨,也顺便从成堆的复习资料中脱离出来。日复一日,我的手臂逐渐鼓满了肌肉,班里的拔河也初有成效,是时候用实战检验成果了。
运动会的前夕,班长把我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对我耳语着:“小鹿,这次安排你在绳子的末端,是看重了你稳定的核心。咱们可要好好加油呀!”
“报告长官,保证完成任务!”我拍拍胸脯,镇定自若地说着,给他充足的信心。
“好,我就知道你肯定靠谱!”在我面前,他小小的个子似乎有些柔弱,但眼神却充满了坚定和力量,有大将之风。
在对完各自的决心后,运动会的前一天,我没有再负重练习。借用最后一天的时间,我充分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回顾着练习时的经验,等待全面释放的时机。室友难得见我在寝室休息,也好奇地捏捏我的手臂,饱满的手感已说明一切。
运动会如期而至。操场四周插满了各色的旗帜,一圈圈的跑道用白色的油漆涂得发亮,青草绿的能够滴出水来,一派蓬勃向上的气氛。各班按照规划好的场地进行站位,在校长发表完一通冗长的开幕致辞后,伴随着紧密的鼓声,运动会正式拉开序幕。体育班的男生齐刷刷地出场,引来无数女生的尖叫。他们肆意地挥洒着汗水,拿下一个又一个金灿灿的奖牌。铅球项目被安排在下午,拔河项目则安排在第二天。趁着还没轮到我的顺序,我在不同的项目赛场上观摩着,学习不同的制胜技巧和方法。要说起这不大不小的操场,还是比较容易遇到熟人。正当我转场到跳高的现场时,叶挺正一个燕子箭步,飞跃过180厘米的高度,引来全场喝彩。自从那次不愉快的分手后,除了在学校涂鸦墙碰见过他和新的女朋友,我们的轨迹极少有重叠。现在作为观众之一,在他比赛的现场,更多的是祝福,此前愤愤不平的情绪早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了。
观众席中出现了很多个女生,她们大多是大一新生,水灵灵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叶挺一跳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就快速跑到他身边递上水和毛巾,引来不少嫉妒的眼光。看来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堪比火箭发射,各路风格的都收集齐全,我倒是不知道这其中的乐趣和意义。在2米的挑战中,叶挺失败了。他有些丧气,学妹依偎在他的怀中,嗲声嗲气地安慰着他。看到这一幕,我觉得有些不太顺眼,就绕开了人群,回到班级的阵队中,跟大家唠起嗑来。班长还在图纸上计算着最佳队形,十足老干部的做派。太阳慢慢爬升到正中的位置,一片热浪袭来,给大家带来了疲乏。我由于常年在海边居住,属于强悍的耐热体质,自然没有太受到炎热的影响,但我的对手们却没有这么好运了。铅球比赛即将开始了,手里沉甸甸的铅球,在我的臂力运推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漂亮地落到定点上。我的对手们有些发挥失常,不是踩线犯规,就是扭到手臂使不上劲。我的胜利已是板上钉钉了,在公布最后的成绩后,我心满意足地拍掉手上的防滑粉,准备迎接颁奖仪式。很多人前来祝贺我,一些原本大家看好的选手都没有排上前三名,他们仍有些不服气,言语里有些不屑和讥讽。但我始终明白,正是那一晚晚的咬牙坚持,造就了我的今天。我赢得敞亮,自带王者风范。
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我真想让叶挺也看一看。深植于我内心的自信,再一次绽放出光彩,我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庆幸所有努力终于化作力量,引领我前行。班里的同学站在不远处给我拍照,我举起结实点的胳膊,笑的特别灿烂。在有了我的奖牌加持后,班长对接下来的拔河比赛更是信心满满。他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小喇叭,指挥着大家的阵型,正在做最后的动员。但我始终有些隐隐的担心,铅球比赛已经耗费了我不少力气,不知道明天是否能够正常发挥出稳定核心的作用。但看着班长高涨的气势,我也没再多说什么,今晚的休息至关重要。
虽然晚上没有比赛,但第二天班级之间的对抗即将打响,不少小道消息逐渐传来。有的说隔壁班的总奖牌数记错了,有的说某个选手对于铅球比赛的结果不认定,可能需要重新安排比赛。这些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在夜晚的讨论群中达到高峰,动摇着大家的军心。我好不容易压住自己的脾气,还是得以大局为重,我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没想到,真正的冲突早已埋下伏笔。
拔河比赛由两两对抗赛制进行,我们对战隔壁A班,他们的实力正盛,是潜在胜利的种子团队。在比赛前就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说什么A班根本瞧不起我们,除了几个实力还可以的选手,整体实力十分欠缺。这让我们的士气有些受损。我们按照班长排好的队形进行压制对方,但在正式比赛中,我的双手就像灌了棉花一样施展不出力气,队形纷纷被对方所攻破,我们很快败下阵来。A班以3:2的比分胜利,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毕竟尽力了,我也没多说什么。站在队头的学习委员却有些委屈,不知是什么原因,在他身边围了一群人,状况有些激烈。我循声跟过去,想着可以安慰安慰他。了解事况之后,我再也不能平静了。
A班的班长似乎对自己的胜利有些嚣张跋扈,他除了贬损排头的同学,还朝我们所在的场地吐了口水,这让我难以忍受。在人身攻击之外,这也不是胜利者应有的姿态。想着班级的同学那么刻苦地训练了一次又一次,我有些懊恼,但碍于人多杂乱,硬是把牛脾气使劲压了回去。但好巧不巧,在食堂打饭时,又让我遇到了他,真是命中注定要遇上,躲也躲不开。
那时我和室友正打好饭准备开吃,就坐在食堂偏后的位置。我们动筷还不到十分钟,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我从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A班班长招摇地带着他的朋友,准备起身离开。在那之前,我从未特意关注过这个“小人物”。借着这次机会,我仔细观察了下他。一副黄鼠狼的面孔,他笑起来有些刺耳,声音尖尖细细的,整个人很精瘦。这是我最不喜欢的类型,看似弱不禁风的,实则很迷惑人。早有耳闻他人也蛮渣的,大学期间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人品嘛也就那样。一想到类似叶挺的做事风格,我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再加上拔河比赛时他的顽劣态度,更让我对这个人的印象跌入谷底。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察觉到自己眼神的凌厉。倒是他,对任何外界的关注尤为重视,我也不例外。他和那帮朋友大声地开起玩笑来,丝毫不介意食堂是公共场合这一点,仿佛全世界只属于他。生怕自己脾气上来,我把注意力转移到鸡腿饭上,不想让他破坏了胃口。
但我的耳朵始终尽职地工作着,它们收集到的信息告诉我:他正在说着我们班里同学的坏话,还对运动会上我们辛苦取得的金牌颇有微词。我自动握紧了拳头,室友看到这一幕,摆手说算了算了,本想着息事宁人。她本身就是不愿招惹是非的性格,不像我,总是哪里有难就往哪里去,常常引火上身。他们人多势众,如果这时候起了冲突,对我而言也是不利。我有些无奈和憋屈,想到马上就要期中考试,还是安分守己一点吧。但世事难料,即使我再不愿去招惹他们,他们的邪恶触角还是伸向了我们的领地。我见着他们从座位上起身,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正朝我们的方向走来。我心想不妙,正打算侧身避开,却迎面撞上了其中一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