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恒、沈莫俱是一惊,双双伏倒,以头触地:“在!”
云瞳冷哼一声:“尔等身为暗卫,仰承圣命,护送钦使大人远来凰都。这十多日来可曾用心?可曾尽职?”
话虽是对着跪下的两人说,眼睛却一直盯着贺兰桑,盯得贺兰桑心虚不已地垂下了头:
“这一路之上,状况百出,三迟四误。即至芦城,尔等护持不力,以致钦使大人身负重伤。尔等扪心自问,我大胤立国二百年来,可有出赐暗卫行事乖张若此的?”
座中众将,堂内随从,人人听得明白,这话另外有一层意思:贺兰桑你扪心自问,我大胤立国二百年来,可有颁旨钦使行事不谨如你的?
沈莫与叶恒跪伏于地,半句不能自辩。
云瞳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拖下堂去,鞭背三十!”
便有小军上前,扯起两人。两人早知迟误,自离芦城星夜赶路,至进凰都滴水未饮,即入中堂又跪到这般时候,叶恒额上渗出一层汗珠,沈莫左手也略略撑地。贺兰桑看在眼里,早就心疼无比,又见他们被虎狼样的小军粗暴拖拽,更觉不忍。
“且慢,且慢,王主息怒,请听下官一言。”
云瞳见她起身拦阻,倒出意外:“大人请讲。”
“下官能平安来凰都,全仗两位暗使护持,否则在芦城,这条老命怕是已经葬送。”贺兰桑连声求恳:“还请王主看下官薄面,免了二使刑罚。”
云瞳不说话,冷笑一声。
叶恒半垂着头,沈莫紧咬着唇,都是一言不发。
贺兰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看他们那副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就如看见了自家屋里犯错又不敢撒娇的郎侍一般,近前一步再向云瞳求道:“二使既已摘纱,便在王主名下,日后若是侍寝,打坏了总归不好……”
云瞳一呆:当着众将,这说得什么屁话!
韩飞一直冷眼看着,此时出列行礼,故意附和贺兰桑:“钦使大人所言极是,还请王帅三思。两位暗使容貌风姿都是出类拔萃,侍奉帷幄,必能得王帅欢心。今初来乍到,偶有过错,王帅于后堂私言教训,略施薄惩即可。”
贺兰桑听得频频点头。三月却在心中大骂韩飞:真是卑鄙!这事明明是“公”,你一个劲儿地言“私”,主子今时若是不打,就得留下贪恋美色,罔顾律法的名声了。
又听韩飞犹豫说道:“末将等也知王帅军令严明。只是两位暗使毕竟是男子,大庭广众之下,还请为他们稍存体面。”
云瞳深看了韩飞一眼,摆手令小军退下,对三月说道:“唤内仆,围起布帐。”
贺兰桑听罢大是泄气,知道紫云瞳铁了心要打,却遮挡起来不让自己瞧见。
不大一会儿,那围帐便已密密挡好。贺兰桑伸长脖子,使劲儿向外觑着眼睛,见叶恒与沈莫具是身材修长,比一众行刑的内仆高出许多,投影在布帐之上,甚易辨认,只模糊见他们各自宽衣,伏于刑椅之上,便有两个内仆挥起长鞭,“啪、啪”两声轻响,报出数来。
没打几下,韩飞又行礼道:“王帅,这鞭子太重,前几日末将背上挨了几下都有些吃紧,两位暗使身娇肉贵,哪儿禁受得住?还是换条软一些的吧?”
云瞳一口气窒在喉间,忽向堂下断喝一声:“停!”
女人骨子里就该是怜香惜玉的,怎好打人,还是打这样的美人……贺兰桑还未想完,却听云瞳怒声狠斥:“军令无情,谁敢徇私!你们几个也皮痒了不成?换过刑鞭,给我重新打!鞭鞭都要见血!”
“啊,王主……”
“再若随意应付,与他们同罚!”
池相府的内仆都是惯会些收拾人的法子的,一开始不敢下手,现在却顾不得了,又想着受刑的都是他胤国人,心头更恨上几分。便换了带利刺儿的鞭子,挟带风声,呼啸而落,一鞭下去便掀开一层皮肉。不过十几下,已是鞭印重叠,血肉模糊,打得熬刑惯了的叶恒也忍不住闷哼重喘,转头看沈莫,却是闭着眼睛,把两瓣薄唇都咬出血来,额上冷汗一层层地滑落。
贺兰桑听那一鞭又一鞭沉沉响起,打在美人背上,倒真是疼在她的心里,几次站起来走到堂口,搓手跺脚,摇头叹息。好容易熬到三十鞭打完,那两个内仆跪地,高擎刑鞭,请英王验刑。
云瞳一摆手,令撤去围帐,见叶恒与沈莫各被两仆架出,发丝散乱,脸色惨白,衣衫勉强系在身上,已被鲜血浸红,强自下跪时几乎扑倒,心中也知打得狠了。
贺兰桑一见却又痴了:想这两位暗使摘纱之际昂藏俊美,犹如神祗,如今挨了打却是弱不胜衣,平添风韵。这美人熬刑倒真能让人□□陡生,怪不得多少人常爱玩些凌虐手段。那紫云瞳执意狠打自己的男人,莫非也是有些特殊喜好的?
正自想得不堪,听云瞳说道:“下去疗伤吧。”
贺兰桑连忙伸长脖子,抓紧多看美人几眼。
“贺兰大人?”云瞳冷声把她的魂儿喊回来:“大人风尘仆仆,想必乏了,不若早些安置。待晚间开宴,云瞳与你畅饮两杯。”
贺兰桑胡乱应了,心中却想:谁盼和你喝酒?若是让那两位美人款待我一个晚上,我才真承你的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