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恒喷出一口鲜血,已全身无力,膝头软倒。
云瞳一把将他抱住,右手按上背后大穴,想助他运功逼毒。方输进一股内力,就见叶恒身子猛然一颤,口鼻处鲜血四溢。云瞳心下大惊,三指连点,急忙先护住他心口要穴。
聂赢幸灾乐祸,笑得极是邪佞。那左卫却出言告诫:“你运功越猛,他死得越快!”
云瞳经此提醒,想起自己一身功力太过横嚣,叶恒中毒后虚弱不堪,如何承受得起?连忙放缓一步,将内力慢慢渗入。又想到聂赢下毒竟是要致谢晴瑶于死地,此事实出意外,心中多少迷惑不解,眼见叶恒因此命悬一线,不由恼恨非常,转头怒向聂赢喝道:“把解药拿来!”
“寨主说笑话吧?”聂赢冷笑一声:“你的固玉丹可有解药?”
话音未落,忽见云瞳左手凌空一抓,一股强劲的内力裹挟寒风扑面而来,自己全身骨骼竟似被禁锢一般寸步难移,转瞬间又不由自主地随着这股劲道向前撞去,恰如飞蛾扑火,罗网自投。
聂赢大骇,忍不住高叫出声,背后却忽然被人抓住,原来是那左卫挟掌而上,拼力来迎。两相一击,却听轰然一声,聚秀亭内的石桌落得四分五裂。
聂赢被掀翻在地,胸腹处气息混乱,喉头腥甜,连着三四口血箭急射而出。将将喘上气来,却见左卫已后退数步,捂着胸口紧皱眉头,似乎是受了内伤。聂赢一时心急,忘了遮掩,高声大叫:
“少爷,你怎么样?”
云瞳俯身正看叶恒,闻言猛然抬头,狠狠盯住左卫:“原来你才是聂赢!好个以假换真之计!”
聂赢淡淡一笑:“阁下冒名谢寨主晴瑶,难道不是以假换真之计?”
云瞳一惊僵住,怒目瞪着聂赢,见他一双凤目略略张开,显出一缕精光:“你有固玉丹,我有闭云香。此两药形状虽异,用处相同。”
云瞳怒哼道:“只有闭云香么?那我的人岂会伤至如此?已然这样,何必还要骗人!”
聂赢瞟了一眼叶恒,见他面色青灰,已是一副毒发将死的模样,遂冷冷说道:“我既打算生擒于你,自然不能先下剧毒。闭云香药性温和,不会至人死地,除非,他曾经服过漪澜草。”
云瞳顿觉怀中人一僵。
叶恒经过一阵剧烈的咳喘,胸痛如绞,再吐出的血已渐渐变黑。他勉强抬眼望了望聂赢,见他也正审视着自己。
“漪澜草何其名贵?六国之中也只有紫胤卫府才舍得给出师的暗卫服用。”聂赢眼光转向云瞳,满带讥诮:“怎么,阁下身为胤国亲王,这都不曾听说么?”
云瞳全身一震,不及反驳。
聂赢冷声又笑:“摘纱的暗卫随侍左右。阁下是谁,还用我猜么?”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冷风环肆,彻骨寒凉。那聂赢说话不紧不慢,音调冷淡之极,可听在云瞳耳中,不啻惊雷一片,劈里啪啦一个接着一个砸在心头。
又见他点头轻叹,眼眸中一丝笑意也无:“没想到小小芦城竟能迎来英王大驾,怪不得我连番布置都是徒劳无功。”
变故一生,颍川便已握紧剑鞘,护持云瞳左右。听到这里,本欲上前迎战的脚步倏地顿住,一脸惊讶地看着云瞳。
云瞳咬牙怒问聂赢:“你待怎样?”
聂赢不再理她,余光一扫,对上方才假扮自己的男子十足关切的目光:“小夭,你还站得起来么?”
“可以。”小夭勉力支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他咧嘴一笑:“总比他要好些。”说着朝叶恒轻蔑一睨。
叶恒已有些神智模糊,全靠云瞳用归元内力替他吊着一口气,口中涌出的黑血已然流满前襟。
小夭转向云瞳,眼神中多了一丝疑问:“少爷,她怎么没事?还能说话瞪人?”
云瞳惊怒之后,已经缓过神来。后悔不听良言,贪慕碧落神兵,以致中了聂赢奸计,累得叶恒中毒,己方如此被动。她暗地里叫了两声自己名字:此时万不能慌张,自乱了阵脚。听了小夭的话,又发一阵冷笑:我血中那东西若是碧落十三香,可算毒药里的祖宗,怕你们这些小打小闹。
忽而想起当日何景华所言:中碧落十三香者百毒不侵,脑中灵光乍现,急忙撸起袖口,掌风如剑,已割开血脉,凑近叶恒的嘴边,却听他嘶哑着嗓子,喃喃说道:“主子,你,快走!”
云瞳暗道:你为我中毒,我岂能不救你?也不知管不管用,试试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