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瞳傲立小亭之外,身上一片血渍,手中持着一柄夺下的长枪,直指聂赢。叶恒卧倒在地,眸中怒恨交加,嘴角不停滴落着丝丝缕缕的鲜血。颍川持剑守在他左右,也是满身伤痕。两人身旁可见散落一地的雕翎羽箭。
聂赢已然端坐马上,双枪在手,淡淡言道:“王驾还想战到几时?我也不是非要留你活口不可。”
“哈……”云瞳肆意一笑:“将军自视过高了吧?凭你这些人,杀得了我么?”
“杀你的暗卫和亲从总不太难吧?”聂赢冷眼一瞥:“他们还熬得住多久?”
以为你家小爷贪生怕死吗?叶恒暗自咬牙怒骂,待转头看见云瞳一身鲜血淋漓,肋下还似留着个肉窟窿,心中又是大痛:枉我堂堂暗卫,自命不凡,到头来却是拖累了主子。
云瞳长枪一送,疾向聂赢攻去:“我的男人不用你操心,顾好自己吧。”
聂赢一带马头,左□□横挡,右□□高举,喝道:“放箭。”
四面雕翎纷如雨至。云瞳低骂一声,腾身飞旋,一杆长枪如扫落花,打下身前两侧无数羽箭。颍川护在叶恒身侧,剑鞘纵横,也遮挡得全身风雨不透。饶是两人功夫了得,到底经不起玄龙人多势众,被这一番箭雨扫过之后,又都各添新伤。
聂赢趁云瞳分神挡箭之机,拧□□来,快如闪电,直取咽喉。
正在危急关头,沈莫带人杀至,眼中看得分明,心下又惊又怒。银戟一挥,架住聂赢双枪,转瞬间两人战过数合。
沈莫大喊:“将军快上马,此地不可久留。”
“你来得正好。”云瞳纵身一跃,已坐马上,这旁颍川亦是眼疾手快,揽住叶恒也翻上马背。
一众男军围上,云瞳也不慌张,向颍川说道:“护好阿恒,我就给你记个头功。”又转向沈莫问道:“援兵是连云寨的人么?”
“是谢晴瑶亲至。”
“哦?正要会她。”
“主子你……”
“怕什么?”云瞳笑道:“你主子我几时怕过!”
聂赢一心想截住云瞳,双枪左右翻飞,猛攻沈莫。沈莫不敢大意,正待凝神来战,忽见云瞳马至眼前,长枪一举一放,换下了自己。
沈莫心有不甘,高喊:“你快走,再晚怕来不及了。”
云瞳镇定自若:“你打头杀出重围,颍川居中,我来断后。”
“不,你先走。”沈莫大声拒绝。
“听令行事。”云瞳拿眼瞪他:“阿恒中毒,快些带他回去。”
沈莫回身看了一眼虚弱不堪的叶恒,咬牙抢到前方,银戟一抖,光华万瑞。拦挡的男军之中已有多人受伤痛呼。
厮杀之声响彻山谷。谢晴瑶赶至聚秀亭外,见聂赢与一女子激战正酣,立刻大声喊道:“下马受降,饶尔不死!”
云瞳怒笑不已:“从来只有人降于我,岂有我乞命于人之时!”言罢瞪向聂赢:“你想将自己的这一支府兵葬送于此么?他们不过男子,抛妻舍家从你出征,难道是为了玄龙开疆拓土?你自己冥顽不化,给玄诚荫那老东西卖命,还要牵扯旁人无辜送死。”
聂赢一窒。
小夭听得清楚,愤愤喊道:“别听她挑拨,我等誓死跟从少爷!”
一众男军齐齐吼道:“誓死跟从少爷,重振聂府家声!”
“好一个重振家声!”云瞳拿枪尖指向聂赢:“自甘下贱,委曲求全,便能光复门楣么?怎不学你姐姐聂战?宁死也不肯降从于玄诚荫。”
聂赢全身大震,丹凤眼内再无平静淡漠,厉声喝止:“家姐是宁死也不肯降从于你!”
云瞳冷冷笑道:“聂战可不是我杀的,正相反,我把她放回了龙国。是谁给她扣上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你会不知道?竟还屈身侍奉,曲意迎合……聂赢,你配说自己是聂家子孙么!”
“是你借刀杀人……”
“嗬!问问你姐姐在天之灵,是谁借刀杀人?”
谢晴瑶眉头紧皱,纵马上前,低声劝道:“阿赢,别听她蛊惑。阿战是因为你聂家的祖训才俯首就死,她以前和我说过:无论陷在何种境地,也不会让聂家留下抗旨之名。”
云瞳听她“阿赢”两字叫得亲热,心中隐隐不快,枪尖再点:“谢晴瑶,让连云寨的人后撤。她们都是我大胤的穷苦百姓,一时落草,只待朝廷招安。你为一己之私,竟然唆使她们舍身就战,真是混帐!”
“这人是谁?”谢晴瑶听得愣住。
聂赢似还未从云瞳话中缓过神儿来,并未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