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不知云瞳为何陷入沉思,试探问道:“主子,韩少爷会不会是受命来刺探山庄隐秘的?”
“嗯?”云瞳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反问回来:“山庄有何隐秘?”
六月一窒,立刻跪下垂头:“奴才失言了。”
云瞳示意她起来,听阳春说道:“当年老庄主发惜花令通告江湖,谁夺了真武盛会的魁首,谁就作下一任山庄之主。也只有韩少爷这种不谙世事的孩子才会不清楚我的主上是谁。韩宜母女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就算要打什么鬼主意,也不会把千娇万宠的直心肠儿子派来。”
云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此时有亲卫进来禀告:“王主,傅帅已命孙兰仕从营中赶来,问您是否要见?”
怎么这般着急?云瞳暗道:傅临乃紫衫禁军统帅,皇姐的心腹,她不清楚孙家是因要为豫王翻案被查抄贬黜的吗?就算看重人才也当谨慎一些。需知龙有逆鳞,凰有逆羽,绝不可揭。想到此便开口说道:“转告傅帅,本王已歇下,今夜就不见了。留孙兰仕在府中安宿,明日随我巡营。”
吩咐妥当,起身要回后院,哪知六月又禀报了一事:“主子,您那位元服小宠有消息了……”
“说。”
“您绝想不到,他是……”
待等六月说完,云瞳大吃一惊:“赤凤将娶的国后,那个池家长子?”
“是。”
怪不得元服那晚他执意要离开相府,换个地方……这是他的家啊!在此出生,在此长大,在此被赤连凌看上获封,在此受尽万千宠爱……
阳春见云瞳半天都没缓上神来,赶紧帮着询问:“你们查准了?”
“查准了,千真万确。”六月也知事情棘手:“叶子派的内应混进了池慧徽州府邸,听见他姐弟对话,也听了底下人许多议论。池慧还惦着太女正君的名位呢,想把回家来的弟弟再送给赤司炀。公子……咳……您的……不愿意,闹着要出家,但怕是拗不过他姐姐去。”
“他的身份韩飞知道么?”云瞳刚问出口,自己就摇了摇头:“不知道。否则就不会弄成这样的局面了,一定更让我难堪。”看来顾崇倒没说瞎话,是他把离凤送回姐姐身边去的。我问他离凤的姐姐是谁,他要同我做交易,我故意没理,他又搬出向玄龙大司马献策累我亲赴芦城的聂赢来作饵,之后更拿摄魂术迷我,要我给他什么钥匙……一来二去,离凤的事就被撂在了一边。
“眸眸,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云瞳先朝六月瞅去:“你得到消息之后是怎么处置的?”
“因主子往芦城解围,不能及时请示,奴才便遵照您之前所命,加派人手赶往徽州,令叶子等务必把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六月详说了一番:“但前两日接报,又出变故。”
云瞳脸色一沉:“快说。”
“赤司炀突然查抄池府,叶子不得已动手拦救公子……寡不敌众,损折了不少好手……公子不知去向了。”
“什么叫不知去向?”阳春听得大皱眉头。
“叶子没有找到公子,但赤司炀也没找到。现今公子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云瞳按着额角处搏搏跳动的青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已接到军报,一切如前所料,赤连凌驾崩之后赤司炀遣使求和。我不应允,指她密谋夺位,与人合谋,故意献出凰都,逼死姐姐赤司烨。其心可诛,其行当罪,不配执掌赤凤宝印。她急了……呵呵……”云瞳忽然发出连声的冷笑:“把池府抄了,不就等同于告诉天下人,那与她合谋之人就是左相池燕琼吗?”
屋中几人都是一凛。
“好一个蠢货,把证据直接送到本王手心里来了。”云瞳轻蔑地撇了撇嘴,过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转回离凤身上:“元服一事,想是阴差阳错……其人若死,也就湮没无闻了,若没死……”顿了一顿:“玄甲军只怕已将徽州打下来了。六月,命你手下的人暗中继续查找池氏,不可泄露他的身份,也不可使其落入别人手中。”
“是。”六月暗道:主子的意思是池公子生死不计,但不能让这件事滥传出去,惹出更大麻烦来。可……“主子,奴才怕此事已经由赤司炀、池慧处泄露了。”
“还没有。”云瞳冷冷言道:离凤耻于为本王元服,看来没同他姐姐说实话,否则这等新闻现在早已哄传六国了。
阳春听了半日,心头一直猝跳不安:“王主当时怎么就把这个池……放走了?”
云瞳眸光黑沉得令人害怕,张口却是出乎意外。“贺兰桑那个肥猪头,该把她全身的油都刮下来,炒一盘肝肚肺下酒。”
……
孙兰仕见过傅临,同领了英王钧谕,便恭敬辞出,到客院安歇。等打发走两个仆童,自己端坐榻上,闭目静思起来:原来英王已安返凰都,风平浪静,一险皆无,这也太过古怪……今夜若能见到小莫,问一问详情最好。只是该寻个什么法子,告知他自己正在此处呢?正想着,忽听院外有鸟鸣之声,一长三短,恰是与沈莫约定的暗号。孙兰仕展眉一笑:来得正好……
沈莫闪身进门,也不点烛火,隐在暗处,细听了一刻,左右并无人息,方轻声问道:“表姐,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孙兰仕答道:“我在傅大将军帐下管理文书账册,今夜受命前来,暂住一夕。你怎么知道我在此?”
“我练夜功回去,听见管事的吩咐下面,前东厢住进了一位孙主簿,离着傅大将军处不远。内外有别,闲人不许走动,让后院将月亮门上锁。我便来看看是不是你?”
“呵”,孙兰仕扬唇一笑:“小莫聪明了许多。”
“表姐,这些日子你可好?”
“还好。”孙兰仕轻轻带过,转而又问:“你呢?和英王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