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寻到中军主帐,却未见云瞳。留守的亲卫客客气气地告诉他:“韩官人,王帅巡营去了,回来怕是就要升帐点兵。您若无十万火急的大事,就等两日再来请见吧。”
韩越悻悻而归,一路想着心事回到自己营帐,恰在怔恍之时,听帐门里有两个小军正窃窃私语:“不送少爷回颍川家去,还真留在营中么?这里全是女人,多有不便啊。”
“你管那么多!少爷如今是王帅亲卫,是去是留得听上面吩咐,连老侯主也做不得主了。”
“就是说还真留下了?也是。对着少爷这样天仙似的美人,王帅也舍不得放手啊。”小军们一阵窃笑:“这寝帐想来也是个幌子,怕是一到晚间,就得送去那边了……”
韩越听得一阵恼怒,刚要发作,又听里面言道:“还说咱们将军好色无赖,军外藏着美人,王帅不也一样?还是明目张胆地放在营中呢!”
韩越一愣,听另一人问道:“将军又在外面私藏美人了?”
“你何必大惊小怪,回回不都是如此么?”之前那人答道:“听说就在徽州城中一个小院,抓来不少赤凤美貌男子,还从上京请了教养公公,专门□□。将军每有空闲,就去住上一晚,跟逛窑子玩小清倌一个样。”
“啧啧。”两人都是艳羡不已。“听说里面那两个最漂亮的,和咱们小少爷不相上下呢。”
“又闹这些,姐姐真是……”韩越听不下去了,一踢帘子迈进帐门,对着吓了一跳的小军喝道:“那个小院在什么地方?带我瞧瞧去。”
小军们赶紧跪下:“小的们不知……”
“不知?”韩越怒道:“那你们说得这般热闹?有鼻子有眼儿的,好像自己见过一样。当我好糊弄么?”
“小的们……”小军吓得结巴起来:“是,是道听途说……”
“嗯?”韩越一撸寒水剑上的红缨,吓得小军们连连叩头:“少爷,您问玉统领吧,她专替将军管这些事的,小的们实在不知详情。”
“把她给我叫来。”韩越一瞪眼睛:“不许多说别的话,否则……”
“不敢,小的们不敢!”两个小军连滚带爬地逃出帐子,一溜烟去找韩玉。她们都是韩家带出来的家生奴才,知道小少爷得罪不起,那是老侯主和主君的眼珠子,凤凰蛋般的心肝宝贝。
韩玉听说少爷传见,也是丁点不敢怠慢,急急赶来:“少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奴才。”
“好。”韩越琢磨了一下,改了声气:“这里太过简陋,我住着不舒服。姐姐说她在城中有个小院,吃穿用度都和家里一样,你带我过去歇着。”
“啊?这……”韩玉一个劲儿挠头:少爷说的是真是假啊?那小院落事属秘密,连老侯主都瞒着,怎么就告诉他了?莫非是下人多嘴?刚想瞧瞧身后两个小军,就听韩越不耐烦地斥道:
“我吩咐你话呢!东瞧西望什么?”
“是,奴才正在恭听……”韩玉刚想支吾,见韩越已走到帐门边上。“呃,少爷留步。”
“快着!”韩越瞪起眼睛:“没看见我受伤了么?母亲不让我动气,姐姐让我静养。”
“是,是。”韩玉赶紧走到近前:“奴才请将军一个示下,即刻派车派人,送您过去。”
“你有完没完!”韩越怒道:“英王升帐了,姐姐得多久才能出来?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伤情要是加重,我以后都走不得路了怎么办?”
“……”
“韩玉!”韩越猛地拿手一指她鼻子:“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奴才不敢!绝对不敢!”韩玉吓得一哆嗦:家下奴才哪个不知道,宁可得罪将军,也不能得罪少爷。把他惹急了,那就是找死……去就去吧,将军对这个小弟也是溺爱非常,打小就千依百顺。就惹出什么事来,他撒撒娇,抹抹眼泪,将军也是没辙……
“还磨蹭!”韩越撩帐子出来,一个劲儿催促道:“你亲自驾车,限半个时辰内到达。你们两个小军,不是闲得难受吗?跟在车后面松松筋骨。”
“啊?是。” 两个小军快要哭出来了,韩玉再不敢迟疑,忙前跑后,把小少爷恭恭敬敬请上了车。刚想叫亲军们给韩飞递个话儿,不妨韩越伸出寒水剑鞘,在拉车的马屁股上戳了一下,那马疼得嘶鸣一声,撒花儿就跑,险些把韩玉甩了下去。
等进了城中小院,韩越见管事并教养公公们迎在门口,暗自撇嘴:还真有这么个地方,真有这些个人……眼见韩玉拔腿要溜,提着名字叫住:“你就留在这里侍候我,不许派人回去打扰姐姐的正事,若是敢不听我的话……”
“奴才不敢!”韩玉点头哈腰,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道小少爷是要唱哪一出。
韩越坐到椅上,喝尽了一盏茶,才吩咐道:“把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叫出来,我要看一看。”
管事的一愣,见韩玉在旁频频朝自己使眼色,心领神会地出去了。不大一会儿,领着一大群仆从闲役们过来。“拜见少爷。”
韩越拿眼一溜,冷笑一声,指着管事的问向韩玉:“我说的是,把这院子里的人都叫出来,听不明白么?”
“少爷,都在这儿了。”
管事的还想打个马虎眼,被韩越厉声喝止:“谁教你欺瞒主子的?给我拖下去狠狠打!”
“少爷开恩啊。”管事吓得腿一颤,立马跪地上“嘣嘣”磕起头来。韩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见韩越斜眼盯着她,不敢求情,只得挥挥手让人把管事的拉出去,就在院子当中打了二十板子。
管事的挨完板子,仍被拖进来继续回话。“少爷,奴才不敢扯谎……”
“哼。”韩越一指教养公公四人:“他们几个在这里是做什么的,□□你么?”
管事的一窒,偷眼又看韩玉。
韩玉叹了一口气,微微动动手指。
管事的只得叩头向上:“奴才愚笨,领会错了少爷的意思。奴才方才是说:奴才管的人都在这里了。”见韩越低头喝茶,一眼都不瞅自己,赶紧爬起来向外说道:“快把那些人带来,请少爷过目。”
韩越再抬头,见门下站了一排年青男子,穿得桃红柳绿,个个低眉顺目。往脸上瞧,倒是都有几分姿色,却无一人可和自己比拟。
韩越看了一会儿,对着管事说道:“还有人没到。”
管事心惊胆颤地又拿眼去瞄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