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武德四年元月,英亲王紫云瞳率军肃清赤凤全境,凤国嗣位皇女赤司炀败逃青麒。赤凤国,亡!
同月,胤右军主将周历设伏东灵山,大败玄龙援军。李季残部仅千人逃回龙国。胤左军主将王佩据守合江天堑-西川一线,使麒军望江兴叹。
二月,胤柱国大将军韩宜、正印先锋韩飞率玄甲军自徽州进军,连克麒国重镇随城、兴城、株洲,进逼国都洛川。
青麒举国震动,急派右相洪明赴雪璃游说,并遣使入胤国上京,割地求和。
……
上京禁城皇宫,明光殿
如君带着九位贵人、御侍,恭恭敬敬候于殿外,等待朝觐凤后。眼看已过辰时,却依然未获宣召。
众人皆隐隐有些不耐,如君正要命内监前去询问,忽见殿门开启,遥遥走来一人。衣袂翩跹,墨发微扬,远而望之,如轻云蔽月,流风回雪;近而查之,似光霁染霞,素菊照水。风姿飘逸,气质渊洁,有槛外高士不染纤尘之态。
如君听身后传来几声轻嘘,转头一看,几位贵、侍盯着来人,面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异色。
来人走至面前,先传了凤后旨意:“千岁玉体有些不适,今晨暂免觐见。请各位主子回宫吧。”之后方躬身行礼:“参见如主儿。”
“从尚书请起。”如君摆手先令贵、侍们散去,才凑近那人笑道:“再过些日子,你我就要兄弟相称了,怎的还行这般大礼?”
来人目光一滞,低头答道:“如主儿说笑了,从奕不敢当。”
“可不是说笑。”如君握上他手臂:“寿宁侯家的锦衣郎才名在外,连凤后千岁都赏识不已,指名要你进宫侍奉呢。吾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从奕向后撤步,不动声色地将手臂轻轻挣脱了出来。
如君微一怔愣,仍脸带微笑,和煦如春风一般:“等你真正进了宫,得享圣宠,可不要忘了哥哥啊。”
从奕两眉骤蹙,垂首一揖:“如主儿抬爱了,从奕并无这样的福气。”
如君目光一跳。
从奕又退一步,恭敬辞道:“卑职还要去向凤后复命,先请告退。”言罢,也不等如君后命,径自转身去了。
“这也太没规矩了!”陪伴如君前来的心腹内监愤愤不平:“他不过是小小的内廷尚书,在您跟前竟不自称奴才。行止倨傲,当众拂您的面子。主子,您该好生教训教训他!”
“算了。”如君一甩袍袖,回身便走:“凤后寝殿,我岂能多事?再说了……”语气中添上了一丝酸涩:“人家侯爵府第的千金少爷,圣上眼中的稀世才子,我就是想教训,也教训不来。”
内监劝道:“谁不知道寿宁侯失势,在御前几度挨骂,要不然能上赶着把儿子送进宫来?连侍子大挑都等不及了呢。您正正经经的一宫之主,用得着怕他?”
“不是怕他,我是想借他分一分凤后的宠。”如君双眉紧皱:“圣上有多少日子没来长信宫了?除了明光殿,她哪儿都不愿意去。可这个从奕却不知于何处投了她的缘法。我听御前侍奉的王公公说,圣上以凤后要学书画为名,暗示寿宁侯将锦衣郎送进宫来。这事,似乎不是从贵金蓄意巴结讨好。”
“啊?”内监大是吃惊:“您是说圣上中意锦衣郎?”
如君叹了一气:“多少年了,她眼中、心上只有贺兰……如今好歹是又看进装进一个男子,虽不是我……但,也是好事……”
“主子别伤心!”内监扶着如君劝道:“圣上对您还是另眼相待的。除了凤后,宫里属您名位最高,独掌一宫,能单独接驾。您还有圣上亲赐的耳徽,杨贵人他们都羡慕得不得了呢!”
“有什么可羡慕的?”如君摇头一叹:“凤后那只后面刻着圣上的名讳呢,我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内监说道:“可您已诞育皇子,凤后膝下犹虚。他再得圣宠,生不出孩子来,还能风光几年?主子,您后福长着呢!”
“唉。”如君脸上看不出丝毫喜色:“英王送回神医何景华,就是专为凤后调理身子的。他又独占皇恩,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怀上一位皇嗣。我生的又不是女儿,日后也难做倚靠。后福,不敢想啊……”
……
从奕转回殿门,一路细想:今日怕是得罪了那位如君。他当年在潜邸是为圣上元服暖床之人,伴驾多年,纵不十分有宠,总归得圣意眷顾,又生有皇子,在宫中地位尊崇。我不屑奉承,却也无意冒犯。可他方才所言,拉拢之余间带挑拨,句句皆有所指,叫人不应不是,应,更加不是。着实左右为难。
待步上金阶,抬首仰望,但见旭日高升,光芒夺目,殿宇巍峨,宫闱整肃。一时又想,如今朝廷内外流言频传,皆道我将入宫侍驾……难道这一生真要深锁此处了么?
正想得心灰,忽见有小宫人跑来叫道:“从尚书请快一些,凤后千岁正传唤你呢。”
从奕一凛,急忙整衣扶冠,随他来到内殿,就在门边跪下:“千岁金安。”
凤后贺兰清澄还靠在榻上,刚命将早粥撤去,正在洗漱。内侍数人,端盆倒水,铺巾叠帕,换衣梳头,前后忙碌不休。
从奕不敢打扰,静静候在一旁。过了半日,才听凤后懒洋洋地问他:“他们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