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从奕这才发现走岔了路。
叶恒瞧了他两眼,皱眉说道:“您要是求见王主,我去通传一声?您先整理整理仪容。”
从奕往身上一看,衣衫前襟不时何时被树枝刮破了一个大口子,掀起的布条正随风乱舞着。
“从少爷?”
从奕脸色一红,掩住破襟,勉强笑道:“我不是来求见王主,只是走错了路……”言罢急忙转身,辨了辨方向,刚要往回走,就听叶恒在后说道:
“从少爷,恕在下冒昧提醒您一句:这毕竟是在外面,王主和她的亲卫们时常走动,当面遇见颇多不便,您出门最好带上面纱。”
从奕脚步一停,心中陡然生出了怒气,回身瞧了叶恒一眼,目光停在他那枚白玉耳徽上,冷冷说道:“多谢叶使提醒。我也烦请您转告英王一句:这毕竟是在外面,毓庆宫主和他的亲侍们回来,也会常在后园走动。若总当面遇见她和沈使亲热……亦颇多不便。请她检点一二。”
叶恒一愣,转而明白过来,紧紧咬住了下唇。
从奕见他眸光黯淡了下去,觉得有一丝解气,却又立刻想到:我这是怎么了?竟对她的后院□□指手画脚,对她宠爱的人说出这些没意思的刻薄话来……我又有什么立场管她,又有什么理由说这些?
这一思量心灰意懒,既痛且悔,不由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他走得落寞,叶恒也待得难堪,又想起昨日云瞳和小西说的那些话,心头更加堵得难受:王主,你是故意要晾着我几日,让我学会那些“懂事”,还是真厌恼了我的“蹬鼻子上脸”,就此不再顾怜?我知道,你快娶那位一见钟情的侧君了;昨夜又接回了一直念念于心的侍奉元服的公子;对沈莫,你素来喜爱,赠他兵器,给他修演武场,当初也是先挑他去侍寝的。这些人,我哪个也比不了。吃醋能怎么样?防着人又能怎么样?你的后院里终究不会只有我一个男人……
叶恒闭了闭眼睛,自嘲一笑,哪里还提得起练剑的兴致,垂着头默默回屋去了。
……
旁边一座小阁楼上,离凤端坐在镜前,若怜站在他身后拿着梳子笑道:“公子,梳个什么样的?”
“怜弟,别这么叫我。听不惯。”离凤对着镜子说道。
“怎么会不惯?”若怜奇道:“昨夜你不是跟我说,英王就是你失散的妻主么?”
离凤沉默下来,半晌,低低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那可不成了。”若怜轻笑了一声:“若怜是懂规矩的。能和你作兄弟的,昨晚上不都见着了?个个都是天仙般的容貌,难怪英王瞧不上我。”见离凤一皱眉,急忙解释道:“公子你别恼,我没生那份心。”
离凤打断他的话:“你就是生了那份心,我也不会恼。”
若怜一愣,转而连连摇头:“我看着英王就害怕,她的眼睛太锐太亮,烧得人心里发慌。公子,你怎么不害怕?”
“也怕……”离凤低声说道:“怕她眼睛里看不见我。”
“嗯?”若怜一边帮他梳头,一边安慰道:“怎么可能?昨天我就看出来了,英王很喜欢你呢。”
“喜欢我?”离凤一嗤:“也许吧。我长得也不错,不比她的那些男人差。再好好修饰妆扮一番,添上些这几个月学来的妩媚风情,想必能惹她注意。”
若怜手一顿:“公子……”
“怎么了?”
“我……”若怜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是两个人似的,变来变去。一个是你自己,另一个,不知道是谁。”
离凤一怔。
若怜又道:“就做你自己不好么?”
“我自己……”离凤牵了牵嘴角,却一点都没有笑出来:“太傻了!傻得都活不下去!”
“公子?”
“若怜,别再说了。”离凤只觉心绪烦乱:“你昨夜也瞧见了,她的男人哪个不美?”
若怜给他别好一只碧玉簪:“以前听说英王只喜欢绝色美人,原来是真的。”
离凤冷漠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美丽的容颜:“哼,这个喜好,倒简单了……”
“什么简单?”若怜不解。
“没什么。”离凤忽又想起一事来:“对了,你上次说擦掉那颗朱茄需用什么来着?”
“芸香粉。”若怜低声答道:“等侍寝的时候,偷偷藏一点在指甲里,一点就够了,但要擦净,莫留痕迹。”
“不用那么麻烦。”离凤阖上妆盒:“我先把它弄掉。”
“啊?”若怜有些奇怪:这是为什么?虽说你与妻主早已同床共寝过,可毕竟离散了这么长时候,又是陷在青楼之中,让她知道自己还是清白之身不好么?
正想劝一劝,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公子?池少爷!”
离凤一愣,转而惊喜地站起身,急步走向门口:“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