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四公听凌讶问自己家下有没有属羊的男子,连忙拽起冯晚:“有的,有的,我这女婿就是。”
“我说呢!保和堂的药材不错,怎么用到你闺女身上就出了岔子?”凌讶故作恍然:“原来是这位小郎君妨着她了,那就不宜再守护身边。”
“啊!”冯晚惊了一声,身子立时抖颤起来:讶哥,讶哥,你这是何意?
“是他?”姬四公一指冯晚:“他妨人?”
“公公……我……”冯晚心中发慌,双膝直直跪倒,抱住姬四公的裤腿:“我不会害妻主的,我真的不会……”
姬四公根本不理他,仍是一叠声地问凌讶:“先生,我买他的时候找高人掐算过,说是属羊的小伢子和我闺女八字能合,这怎么……”
凌讶看着颤抖哀泣的冯晚,心有不忍,却仍咬牙说道:“你们一家是从赤凤来的吧?赤凤属火,青麒属水,五行变换,运数自然不同了。前番他和你闺女八字相合,如今却是相冲了。”
“先生……”冯晚被姬四公厌恶地踢开,顾不得腰腹间剧烈疼痛,转身膝行了两步,抓上凌讶的双腿,不住哀求道:“先生,求你……再算一算,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凌讶只觉心里堵得难受,暗自说道:小晚,且忍一忍,哥哥是为救你出这个火坑。
“原来是这个扫把星作祟!”姬四公恨恨说道,见冯晚还在纠缠神医,拽住他头发就往门外拖:“我真是瞎了眼睛,花银子买来你这个贱种,一味害人,看不打死你!”
“住手!”凌讶急声喝道:“不许打人。你再不积德,天神更要降下灾祸。”
这句话比别的都管用,姬四公立刻放手,奔回来问道:“先生,您说我该怎么做,我都听您的。”
“什么听我的,是听天神的。”凌讶往天上一指。
“是,是。”
“你这女婿……”凌讶又看了眼冯晚,见他瘫萎在地,喃喃低语。
“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
凌讶心头一紧,忽而想起离凤的话来:你眼中的火坑,小晚却舍不下;他想要一个家,你也给不了,你真的给不了……
“先生?”
凌讶猛地捏紧了拳头,银牙已将下唇咬破。
“天神说该怎么处置他?”姬四公连声问道:“不能打,是不是得用火烧?”
凌讶浑身一震:这老头子的心肠竟如此狠毒!小晚,你听见了没有?你都没有活路了,还舍不下这里,怎么这样糊涂?哥哥今日一定要带你走,哪怕你恨我一辈子。
“碧落大祭司入城开了祈福法会,洛川不少百姓都送孩子去祷告求福,你也把他送去吧。”凌讶闭了闭眼睛,极力稳住声音:“这几日化解一下冲克,兴许管用。天神不会强拆别人的姻缘,更不会……见死路而不提醒相救。”
冯晚听了这句,怔怔抬起了头。
“这样好,这样好啊。”保和堂掌柜完全没看明白,也搞不懂凌讶是什么心思。见他使了眼色过来,也只得帮忙说合:“我听说碧落大祭司福缘深厚,道法高深,经他赐福,家国亲人没有不逢凶化吉的。小郎君去沐沐仙风,颂颂经文,领一领天神的旨意,去一去周身的邪气,回来才能更好地侍候妻主……”正觉自己说得得体,忽听凌讶“咚咚咚”地敲着桌子,似是很不满意。
“那个……呵呵……”掌柜的干笑了两声,赶紧闭嘴。
凌讶站起身,对姬四公说道:“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拿主意。有一句俗语想必你也听过,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天神若是看谁不听自己的话,降下灾劫,你就再请什么妙手神医也不顶用。”
“在下晓得了。”姬四公连连点头:“多谢先生指点。”
“这些日子你父女两个好生护着她,不要随便出门。” 凌讶指了指姬大香。“以免不留神被天神看到,想起她还欠着条命呢。”
“是,是是。”
“告辞了。”凌讶走过冯晚身边,脚步微顿:“小郎君,静心等候,自有后福……你可明白?”
冯晚也不言语,偏头避在一旁。
凌讶知他怨上了自己,暗自叹气,此时又不能多说,只得先行一步。
姬四公待他们走了,立刻打发冯晚去祷福法会所在的天圣阁:“我怎么就买回你这么个妖精似的祸害来,成日家狐媚子不安分,闹得阖家不安宁,还几次三番害我的女儿……我要是你,自己羞也羞死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间?还不去圣地跪着,诚心祷告,求天神宽恕你一身罪孽。家里的东西不许你再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