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凤正把玩着一个黑檀木簪子,见云瞳绕到了自己身边,立刻站起行礼:“王主。”
“不必多礼。”云瞳拿起簪子细看,见簪头上雕着一只翱天飞凤,不觉笑道:“这意思倒好,和你的名字相称。”
离凤又是一躬:“多谢王主相救,使离巢孤凤能浴火重生。”
“唉,刚才说过,不必多礼。”云瞳一把扶起了他:“妻夫之间常日共处,礼数太多倒显见外。”
离凤淡淡答道:“等您迎娶了正君,自然闺中比肩而乐。我不过是一小侍,并不敢在您面前放肆。”
云瞳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若怜站在侧后,见云瞳隐有不悦之色,心中替离凤着急,急忙陪了笑脸说道:“王主,不妨给公子戴上簪子,您也好瞧瞧美不美?”
“嗯。”云瞳微一点头。
若怜赶紧拉离凤坐下,取了他顶上别的旧簪。刹那间,一头乌发泼墨一般垂到了腰下,光可鉴人。
云瞳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就想抚摸上去,却见若怜动作极快,几下子就又把云发盘上头顶,插好檀木簪子,请自己细看。
“沉不沉?”云瞳问道:“别压得头疼。”
“还好。”离凤简短答道。
若怜忙又替他补了一句:“公子的头发又密又多,这种分量的簪子才固定得住。”
“哦。”云瞳又前后看了一看,微皱眉头:“虽说这东西样式古朴稳重,可与头发一个颜色。不如白玉或鎏金、珍珠的戴上好看。”
离凤笑了一下,笑意太轻太浅,转瞬消逝:“金玉珠器自是人人趋奉,我以前也很喜爱。可现在觉得,宝光糜烂,精工雕琢,倒不如一石一木,天然修饰,朴实无华,更动人心扉。”
云瞳闻此,只得说道:“你喜欢就好。”
离凤身边就是冯晚,此时安静坐着,旁听两人说话,正暗琢磨:英王待离凤哥哥很好,可他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言语寡淡,举止疏离,对妻主毫不亲近。这是什么缘故?忽见云瞳的目光转向了自己,骇了一跳,急忙低头。
“小郎君贵姓?”云瞳问道。
“姓冯。”冯晚低声回答。
云瞳指了指桌上的提篮:“不要客气,也取一个玩罢。”
“这……”冯晚迟疑着:他们掏出来的东西,件件精巧无比,饰以宝器,价值不菲,我不比凌讶哥哥与他们沾亲带故,怎么好随便拿取?
“冯家弟弟心灵手巧。”离凤忽然插了一句:“寻常俗物,只怕不能入眼呢。我陪他慢慢挑吧。”
“啊?”冯晚知道离凤是好心解围,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价,使别人不能小觑。可这一句话听来,他却更觉窘迫。“没有,没有,王驾这里都是好东西,我……”
云瞳一笑,取过提篮,自己挑出几样,摆在冯晚面前:“我看这几个倒还不俗,小郎君可有看得上的?”
冯晚一眼瞧见了只吉祥鸟小风筝,金丝为股,彩绘斑斓,只有巴掌大小,极为轻巧,下面坠着一条小金线,末端锁着个纤细的金环。冯晚将无名指套入环中,大小正好,轻轻一挥,那小风筝就随之飘舞起来。
云瞳暗暗推出一掌,模仿风力,吹动风筝,就见吉祥鸟震翅欲飞,却被那小金线牵绊住,始终流连在冯晚身边。
冯晚轻声笑了:“真有趣。以前章爷爷说过,风筝飘得再高再远,只要牵线不断,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云瞳见他喜爱,大感快慰:“你章爷爷说得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从奕一直看着云瞳,绕过一人,又走向另一人,温言爱抚,笑语呢喃,其乐融融。只盼着她也能来自己身边,哪怕只是礼貌一笑,客套一句,都好。可等了半天,她对自己视如不见,又回去座位,和凌讶说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