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之内刹时又安静了下来,众人止了应酬,纷纷看向赤司炀。李后和孟绰对视一眼,都是唇角微勾:不枉亲来一见,这喜事办得还真是热闹。无需大麒出手,玄龙、雪璃都急着发难,如今又轮到了赤凤……
云瞳根本不理赤司炀,敬过谢曼骄,不急不慌地走回座位,命三月重新给自己斟满一盅酒。
“紫云瞳,我问你……”赤司炀厉声喝道:“你打算何时归还我大凤疆土?”
“赤司炀,我也问你……”云瞳冷冷言道:“你打算何时返徽州赎戮民之罪?”
“……”赤司炀一窒,半晌,脸色铁青地辩道:“让我赎罪?我何罪之有!明明是你兵进徽州之时,下令残杀无辜百姓,肆行无忌,□□抢掠。此为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抵赖不了!”
“哼”,云瞳猛然起身,面向众人,拱手对天:“我紫云瞳自领兵以来,攻城伐野,历经百战,从未颁下屠城害民之乱令,从未行过失德无道之悖举!若有一字虚言,它日战阵之上便叫我乱箭穿身,尸骨不全!”
“啊……”众人听她发如此毒誓,都是一惊。
王主,您……内堂之中叶恒心忧不已:您何必理睬此等卑鄙无耻的小人……
离凤却是暗暗蹙眉:她怎么敢以自家性命赌咒起誓,难道忘了在凰都,为擒住司烨,她曾下过一令……
云瞳缓缓放下双手,盯着赤司炀逼问:“天地同鉴,人神悉听,尔也敢当众立誓么?说你未曾屠戮徽州,未曾弑君杀母,未曾指使池燕琼火焚凰都,意图困死你姐姐赤司烨?”
离凤闻言愣住:那场禁城大火,毁天灭地,改变了自己一生轨迹,怎么会是母亲放的?
“赤司炀!”云瞳喝道:“尔还敢言无罪?尔罪不容诛!”
“你……”赤司炀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你……你血口喷人!那些丧心病狂之事,岂我所为?”
“哦,不是你?”云瞳讥诮一笑。
“……不是,当然不是……”赤司炀梗着脖子,极力说地斩钉截铁。
“那好……”云瞳眸光凛冽:“你就在此拍着胸脯说上一句:若欺天瞒地,违心妄语,赤凤国祚永休。”
“你……”赤司炀又急又怒,又惊又怕,指着云瞳的右手不住颤动。
“殿下,千万莫上紫云瞳的当。”左金吾将军赶紧扶住她,连声劝道。
“我家殿下为何要听你之言,从你之意?”赵公公厉声喝问:“你……”
“赤司炀,你是不敢吧?”云瞳打断他的话,轻蔑地撇了撇嘴。
“我有何不敢……”赤司炀拂开左金吾将军和赵公公,也举手向天。可她到底心虚,动了好几下嘴唇,都没说出话来。
“哼”,云瞳故作不耐烦:“天神们可都等急了。”
“我……我若有违忠孝仁义之道,便……便叫……”赤司炀嗫嚅了一阵,终于咬牙说道:“便叫五雷轰顶!”
话音方落,外面平地惊起一声乍响:“砰!梆!”
晴空霹雳?天降雷霆?众人都是心底一颤。
“妈呀……”葛绒被吓得抱头闭眼,扯起嗓子嚎道:“她所言不实,雷神奶奶都发怒显灵了……”
众人惊骇非常,赤司炀更是连连退步,不妨被身后椅子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云瞳瞧着她那狼狈样,仰头大笑。
葛千华皱眉言道:“不过炮杖隆隆。洛川百姓为贺英王新婚之禧,特意燃之。尔等忒是胆小。”
炮杖?众人回过神来,再一细听,可不就是。这位赤凤三皇女殿下竟将喜炮当作了惊雷,吓成了这样……那她方才那个毒誓……
犹犹豫豫,遮遮掩掩,惊惊惶惶,可见其心之虚,可证其言之假。葛千华眯眼微嗤:这个赤司炀,既无脑子,也无胆子,难怪被紫云瞳玩于股掌之上。
赤司炀被左金吾将军和赵公公合力扶起,抹了一把额上冷汗,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鄙夷不屑,心中忿恨已极,终于硬下心肠,嘶声喊道:“紫云瞳,你休要猖狂!你说自己领兵以来从未做过失德无道之事,那为何要霸占我大凤的太女正君?你……你从速将他还来……”
“啊?!”喜堂内外,一片大哗,连葛千华也是完全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