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您小心着凉。”朱雀适时提醒了一句。
“……”柳昔刚撩开被子,一眼瞥见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赶紧又缩了回去,心中不住地痛骂:这些遭天杀的,把我扒光洗净,扔在这里装他们那位白面皮、黑心肠的宫主……
“宫主?”朱雀逼着他开口说话。
柳昔却是置之不理,裹紧被子,闭目睡觉:我干嘛听你们摆布,哼,装个死人最容易了。
“宫主,您千万别冻着……”朱雀假作给他掖被角,手指却在他喉上一抹,威胁之意尽显。
“咳咳……”柳昔一顿咳嗽,气得更说不出话来了。
小谢听得奇怪:这咳嗽声怎么不像宫主啊?便又掀起眼帘,向床上瞟去。
“嘟,大胆!”有教养公公立刻出言斥道:“郎主没叫你抬头。”
“是。”小谢一哆嗦,赶紧以头触地:“晴岚请郎主教训。”
柳昔见朱雀凶狠地向自己比划着拳头,也生了一丝胆怯,不得不学着素问的语调叫道:“谢美人……”
宫主怎么也这样称呼我?小谢一愣:这不是小柳师傅给我起的诨号么?
柳昔“谢美人”三字一出口,已知不对,见朱雀眯眼撸起了袖子,赶紧朝他拱了拱手,谄媚一笑:哎呀,老兄,人都有习惯么,一时改不过来,也是自然。我马上纠正,马上纠正。
“谢美人……哼!”柳昔装模作样地冷笑道:“你这模样哪点算得上美?也配被称作美人!”
小谢暗自咬牙,面上却是娇娇怯怯地回道:“晴岚丑颜陋质,不及郎主万分之一,实不敢以美人自居。”
他还挺会说话……柳昔刚自一撇嘴,又听他言道:“只因家下仆婢无甚见识,未曾见过郎主风姿,才以这些闲话取笑。”
嘿?!柳昔气道:你恭维素问就恭维吧,干嘛捎带着骂我?谁没见识了?谁觉得你美了?成日家搔首弄姿,我瞧着可笑,才给你起个“美人”的外号。你是听不懂好赖话啊!
小谢见宫主沉默下来,心中忐忑,不知自己说的合不合他心意:“郎主如艳艳红日,如皎皎明月,如灿灿繁星,光华无匹。晴岚微尘之躯,蒲柳之容,俗丽之色,每见郎主,都是自惭形秽……”
柳昔听他一口一个“晴岚”,早已不耐,再等听了这番对比,越发气闷:什么微尘之躯,蒲柳之容,俗丽之色,你他奶奶的见过谢晴岚么?知道他长得多美多靓么?就元寿宫主那死德性还红日、明月,繁星呢!哼,他就是一块硬邦邦的冰疙瘩!
“你在本宫面前该自称什么啊?”柳昔冷声把小谢没阿谀完的话打断。
“……奴……奴侍……”小谢垂着头,不情不愿地低声嗫嚅。
柳昔一嗤:摆摆宫主的架子也不错!让你在府里没事得瑟,败坏别人家的名声……
“你是金乌的贡品么?”
“是……”
“贡来的日子也不短了吧,你都做过什么亏心事啊?”柳昔拍了拍床帮:“自己说一说。”
“……”小谢一窒:“奴才胆小,从不敢为非作歹,请郎主明鉴。”
当着我面说自己叫谢晴岚,你胆子还小?柳昔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不说实话,家法伺候!”
“啊?”小谢哼唧了两声,就摸开了眼泪:“郎主,郎主您饶命啊……”
柳昔瞧他梨花带雨一般,心中暗道:说哭就哭啊?比我能耐。真要是把他冒名顶替的事儿抖落了,我也得跟着遭殃,还是别问这个了。转又怒哼了一声:“哭什么哭!”
小谢立时偃旗息鼓,抽咽着分辩道:“不知是谁在您面前嚼舌头,说奴侍的坏话,奴侍都是奉命侍寝,并不敢越过您去。”
柳昔正不知再问他什么好,听了这一句可找着话头了:“嗯,你就仔细说说,平日都是怎么勾引大人的?”
“呃……”小谢小嘴一撇,又带上了哭腔:“奴侍没有啊……”紧接着便开始诉起委屈来,张公子怎么嫉妒他的美貌,李公子又怎么怨恨他的得宠,全赖别人的不是,自己没有一点错处,鸡毛蒜皮,小题大做,听得柳昔昏昏欲睡。
小谢一边唠叨着,一边侧耳细听门外的动静,暗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怎么大人还不把自己弄回去,这耽误了子夜大事可如何是好?
正心急如焚,忽听得门外响起禀报声:“启禀宫主:相国大人听说您玉体有恙,特遣奴才等熬了汤药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