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哨?!
云瞳陡然一惊:葛千华亡身洛川,震动八方,青麒惊恐之余,必是想着尽快缉拿凶手,向天下做个交代。而这刺客是何出身,对六国而言,至关重要。如出雪璃,对雪氏皇族极为不利,恐因内乱,而至外忧,故而素问一定会将祸水东引,赖在其余五国身上。而青麒、金乌、玄龙皆不敢承担其责,否则,一旦雪璃竖起复仇大旗,强军压境,她们抵挡不了,最好的法子就是将这桩凶案说成是紫胤主谋,英王实施,使璃、胤鹬蚌相争,她们好坐收渔人之利。是故,晏续、孟绰、李后并玄诚荫母女说话皆有所指,无非是要借我失踪两日的由头,搞些猫腻,使素问加倍疑我。而我自逃出葛府,处处隐忍,不敢轻举妄动,泄露身份,也是因为深知其中利害,不能行事有误,授人以柄。
今日鸣凤殿,若只是六国使节说嘴斗气,互相指责,各无明证,纵然她们心出一处,想污蔑大胤,本王又有何惧哉!可如今,孟绰竟然拿出一个骨哨,一个骨哨……
“骨哨是什么东西啊?”李后就着孟绰的手看了看,疑惑问道。
“骨哨么……”孟绰冷冷一笑:“顾名思义,就是人骨制成的哨子。至于它的用处,英王该比下官更为熟悉。”
“却是为何?”玄诚荫明知故问。
见云瞳不说话,玄心平适时为众人解惑道:“因为骨哨唯紫胤有,且唯紫胤暗卫才有。”
“哄……”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凌讶急切地看向云瞳,见她兀自皱眉,一动未动。身边的聂赢满含忧虑,频频相顾。在她身后,叶恒双目喷火,沈莫却是一脸惨白。
云瞳仍在沉思:原还道她们是空口无凭,如今骨哨现身,那便是说,有人设下了连环计,谋刺葛千华是一环,栽赃本王是另一环。璃、胤交恶,甚至兴兵相抗,会让设计之人得到莫大的好处,那么此人又是谁呢?
云瞳的目光从骨哨移至对面众人身上,脑子急速转动着:葛千华生前曾与皇姐订立条约,远交近攻,再争天下。如今,人亡政息,雪氏重夺权柄,复与紫胤争强,则麒、龙、乌国俱能安稳。以此推断,这刺客必出此四国。金乌谢曼骄方与我结盟,龙国玄诚荫母女又做不得小皇帝的主,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
素问缓缓起身,对着云瞳轻施一礼:“英王,本宫有一不情之请:先妻为人所害,凶徒去向不明,既有线索,不能不查。本宫亦曾听说,骨哨为大胤暗卫仅有,且一人一哨,若非孕产脱籍,否则一生不离,借以表明身份,并做外务联络之用。今王驾身边正有两名暗卫随侍,自然是该有两枚骨哨,奴家想亲眼看一看,不知可否?”
云瞳心中一紧,下意识攥起了右手。聂赢一直被她握着,此时也不敢叫疼,侧头看了看叶恒和沈莫。
沈莫心中又惊又怕,连把下唇咬破都不知晓:前在徽州,王主并没把骨哨还我。也不知她拿到的是不是我没找着的那枚?若她重又问起……问起……
“王驾?”素问见云瞳不言不动,故作疑问:“莫非是怪本宫冒犯了?”
玄心平在旁笑道:“两位暗使是英王宠爱之人,宫主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哦?”素问不错眼珠地盯着云瞳:“方才英王说愿意襄助本宫一臂之力,本宫才贸然相请,若有不便……”
“不是不便,是不敢吧?”玄诚荫阴恻恻笑道。
“不敢?”素问奇道。
“比如,拿不出骨哨来。”孟绰微微一笑:“或者,想不起来遗忘在何处了?”
大殿之内霎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叶恒一眼瞥见沈莫攥起的拳头正微微颤抖,眉头一皱,以密语传音问道:“你的骨哨呢?”
“……”沈莫只能垂下头。
叶恒大惊:“没了?”
“也不是……”沈莫刚挤出了几个字,就觉得有一束冷锐的目光笼罩了自己,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再看云瞳纹丝不动的背影,心头阵阵不安。
“我说英王啊,元寿宫主只是想看看那两枚骨哨,又不是要把两名暗卫拘走,英王有什么舍不得的呢?”圣后一举手,压住众人的议论,语重心长地劝向云瞳:“莫非还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瞳微微蹙眉:听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断定我的暗卫拿不出骨哨来,这可奇怪。她们何来这份胸有成竹?她们摆出来的这个证据又是真是假?
“诸位……”孟绰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托着骨哨环绕大殿一周,对着众人言道:“此物鲜见于世,与出赐暗卫的玉牌不同,因其能发出特定的声音,极难仿造。”说着便对口吹了一阵:“没有功夫的人听来是一曲,凝起内力的人听来却是另一曲,诸位可比较一下。”
“谢大人?”玄诚荫转头问向谢曼骄:“您武功高强,该听出不同了吧?”
谢曼骄哈哈一笑:“此处高手如云,我那点微末功夫哪里上得了台面,听着似乎是两种声音,不过又说不出有何异同来。”
真会和稀泥!玄诚荫瞪了她一眼,又朝凌笑问去:“那就请教凌城主吧?”
凌笑看了云瞳一眼,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请教我干什么?我以前又没听人吹过骨哨。真货假货,你该问识货的人去。”
李后唇角一勾:“若说识货的,自然非英王莫属了。英王,就请您给鉴定鉴定吧?”
众人的目光“唰”地又投向了云瞳。
聂赢眉头紧皱,心下颇觉紧张:谢曼骄和凌笑都不愿得罪紫胤,是以心知真假,却不明说。可座中哪个不是人精,光听她两人这几句话,就知此物不会有假。想到此处,他悄悄反握了云瞳的手:不管怎样,今日我总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