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冯晚偷偷瞄了瞄云瞳。
“去吧。”云瞳也瞧出了他那份心痒,笑着答应了。
一时,小西和小北陆续传了消息回来,大家都是兴致勃勃,唯有从奕推辞不去,惹得云瞳诧异:“从少爷怎么了?身子不爽快么?”
小西摇了摇头:“从少爷估计是没空吧?寿宁侯又遣了他的乳父过来服侍,正陪着说话呢。”
陪他乳父,没空理我?云瞳大蹙眉头:“从贵金真是闲得慌,这么几天,已给儿子派了三拨人来了。又是贴身小厮,又是教导公公,这又送来乳父,她想折腾什么?”
“不仅是寿宁侯啊,韩少爷和贺兰少爷家里不也都陆续遣了人来?”小北答道:“我问了六月姐姐,她说侍子大挑快到了,京中官宦人家但凡有适龄子弟要参选的,都忙着预备呢。量体裁衣,报名录案,精练才艺,教导礼节……三位少爷跟着王主,现在还没到京,他们家下一定是着急了,才几番派人迎到这里。”
云瞳一嗤:“本王不回京,好戏开不了锣,着急什么?”话虽如此,到底有些不放心,便披衣起身:“我瞧瞧从尚书去。”
……
从奕的住处,此时也正热闹,贴身小厮小唐埋怨道:“少爷,您是怎么想的?难得英王相请,您还不去?我打听了,这事是贺兰少爷提议,韩少爷、凌少爷他们都应了,就您回了个‘不’字。”
从奕不答,又听小唐叹道:“少爷,您闹这个别扭干嘛?人家都高高兴兴地陪着英王玩去了,就您一个孤孤零零守在这里。您要是不在意也就罢了,偏生又不是……这何苦呢?”
“我说你这个猴崽子撺掇少爷什么呢?回个‘不’字怎么了?就该拒了这事儿。”一个中年男子嗔道:“少爷是名门之子,千金之体,一言一行都不能失了闺阁体面。何况就要参选了,名声最是紧要,可不能让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挑出什么来。少爷与英王非亲非故,男女有别,岂能私相应答,并肩同游?”
“公公,那别的少爷就不是名门之子,千金之体了?不也都一样要参选?怎么人家都不避讳?”
“贺兰家算什么名门!”那中年男子轻蔑一嗤:“穷乡僻壤来的、做着芝麻大点的小官,以前在侯主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能教导出懂规矩的儿子么?那一位一朝得势,作威作福,弄得六宫乌烟瘴气,怨声载道。这一个也学的五媚三道,就会往女人身上倒贴……”
“乳公公!”从奕立刻喝止。
“至于韩家,虽说偏居颍川,也算望族吧,可家里都是些武将老粗,成日只会打打杀杀,把儿子的心都惯野了,哪儿有一点千金少爷的体统?”说话的正是从奕的乳父,仗着在侯府里有些身份,说话极是刻薄:“侯主说了,他们配英王倒合适,都是一丘之貉。少爷您若与之日夜为伍,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请您再忍耐几日,好在就要熬出头了。”
“公公……”从奕不想与他议论这些,叹了口气:“我想吃碗您做的乳酪。”
“好好,我这就上后面厨房弄去。”乳父兴兴头头地出了门。
“少爷……”见他走了,小唐又凑了上来:“您不是不知道,咱家侯主半点看不上英王,就一门心思地琢磨把您嫁到恭府里去,您自己好歹拿定主意,到底要选哪条路?”
见从奕仍是不说话,小唐直是唉声叹气:“您别怪奴才多嘴,不管选哪条路,有些事您还得早想明白才好……英王身边少不了人的,她已经娶了位侧君,等回上京,说话就要娶凌霄宫主,以后收进房里侍奉的美人也不会少,您瞧京里多少人家巴望着把儿子嫁过去呢。您要是也想……那就得放开这份心胸。天底下哪里再找第二个凌娘子去呢?”
云瞳拐进了院子,止住要通报的内仆,先立在门外整了整衣装鬓发,就听里面有人说话:“英王是如此,恭王也一样。您甭信侯主说的那些,恭王娶了您就能摒弃整个后院了?”
云瞳一皱眉,从微敞的窗棱缝隙向内看去,只见从奕偏身坐在桌旁,正盯着一纸素笺出神,仿佛并没有听见小厮说的话。
小唐循着自己的想头,唇角一嗤:“她那三位侧君个个出身名门,且皆有生养,其中两个还都是女儿,哪能说休就休了?也不知是侯主信口开河,还是恭王嘴上抹蜜,要是我,听了这些个,可不敢把儿子嫁过去。说喜欢你时,把你捧上了天,说不喜欢你时,就把你踹到底儿。今天为求少爷,把跟着自己七八年,为自己生儿育女的旧人都打发了,回头要是再求别个美人,会不会二话不说也把您抛到脑后去了呢?忒是心狠,忒是无情,少爷您请细想,终身大事能托付她不能?倒不如英王,一处多情,处处多情……”
从奕今日收到母亲的家信,内里提及已暗许恭王亲事,只待圣旨,不禁心绪烦乱。后见小北前来知会:说英王要带公子少爷们游山,问起来龙去脉,说是应清涟之邀,为凤后祈福,心中更不是滋味。想圣上对凤后宠爱如斯,普通一个生日就如此劳师动众,而英王……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只惦着一个人。若是当年母亲奉旨,自己和她成就了美满姻缘,会不会有所不同,她的眼中心上都只留着自己?事到如今,居然得庆幸她不是圣上、凌城主那样执拗的性子,在喜欢上聂赢他们之后,还能喜欢自己……可她,是真的喜欢自己,还只是不好意思忘记过去……
那两次,亲眼看见她是怎么对沈莫的,喜也好,怒也罢,都自然而然透出了眷顾来,更不要说对聂赢,对离凤,她都说过什么感人肺腑的话。而对叶恒,根本无需多言,两人处处默契,十足亲密。她给韩越过生日,陪清涟上昆山,和凌讶说说笑笑,与冯晚日夜一处,唯有对自己……她为自己做过什么?什么也记不起来……
从奕越想越觉心凉,忽听房门响动,抬眼一看,却是云瞳踱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