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明明看你们先前谈的挺投机的。”
离凤举着筷子,思绪却霎时飘远:当年闺中他也曾幻想有一日,能与太女小议治水之途,他想用自己所学所知,为大凤百姓做些实事,也想因自己博学强记,得太女赞赏,真真正正的配为一国贤后。可如今,斯人已逝,家国倾颓,他的心思竟然只能花在后院争宠的事上,何其可悲?又何其不甘!
“公子?”若怜见他撂了碗筷,又再劝道:“您吃的也太少了,长此以往,身体就要虚下来了。不说别的,侍候床榻都没有力气,怎么博妻主欢心,日后生儿育女?”
离凤叹了口气:“儿女之事,怕都与我无缘了。”
“怎么会?”若怜连声安慰道:“王主今天知道了您的心意,很快就会招您去侍寝了。”
“……”离凤心中一动。
“公子……”若怜低声说道:“刚才您干嘛提人贩子的地牢,春藤馆的黑屋啊?王主要是误会了怎么办?那颗朱茄,您千万别着急擦掉,等到了那日,一定先让王主瞧见,就说自己为她守住了贞洁,她一准高兴。”
“芸香粉,你藏到了哪里?”离凤拿眼瞧他。
若怜轻轻一笑,打开柜子门往里摸索一阵,掏出个小纸包神神秘秘递到离凤手上:“您掖到指甲里,一点就够。”
离凤紧紧攥住,眸光愈发沉郁。
“再吃一点。”若怜往他碗前猛推白菜豆腐汤:“我听说王主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叶使都应付不来,每每昏睡半日。要是您去,我真有点担心。”
离凤想起那夜两湖船上的事儿,玉面微微泛红:“那,有什么管用的法子没有?”
若怜一愣,复又笑了起来:“您想要哪一样?”
“春引吧。”离凤极快地小声一说,又端起碗闷头吃了起来。
春引?是不是劲儿大了些?若怜想到那颗阴珠,本来有些担心,可一想到公子反正是和王主一起,难道还会有不通不泄之忧?
“回头,我撂在您枕边儿。”他悄悄耳语道。
“嗯……”离凤几乎把头埋进了碗里,看在若怜眼中,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含羞待佳期的画图。
一时饭罢,若怜去烧热水。离凤避入帐中,打开那个小纸包,挑起一指细粉,解了衣襟,往那颗酷似贞砂的朱茄上抹去,一下两下,擦了个干干净净。听外面有响动,急忙掩好胸膛,又坐回桌前。
若怜担水进屋,见他眸光烁烁的盯着自己,不由笑道:“已经得了。”
离凤脸一红:“没问那个……”
“先预备下,谁知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若怜笑了又笑。
等都收拾妥当,离凤撤簪就榻,耳听春夜靡雨,倍觉心绪寥寥,才闭上眼睛,就听得院子里有人喊道:“阿凤?”
英王!她怎么又回来了?离凤觉得奇怪,见若怜已应声开门,自己也赶紧起来,不及梳理,先行礼请安:“见过王主。”
“呦”,云瞳不想他睡得如此之早,欲进还退,有些迟疑。
“王主您快请进,我们公子正等着您呢。”若怜没想到英王被叶使绊着,还能返回,惊喜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哦?”云瞳一笑:“这么说,我来的正是时候了?”
离凤脸色一红,悄悄瞪了若怜一眼:谁等她呢?我都要安睡了……
若怜眨了眨眼睛:你在榻上翻来覆去的,不是等她那是等谁?
云瞳微微一笑,又瞥见离凤衣衫单薄,不禁说道:“要是冷,还回被中去吧。”
什么天气了,还冷……离凤红着脸披上寝衣,亲手给她沏了茶来。
黄昏时,若怜就没见尽暗卫长责的沈使大人,现在也不知他猫在哪里,便仍开门等待。
“莫莫另有它派。”云瞳摆了摆手,又移过烛火,打开那本《治水纲要》:“阿凤,方才那堤坝计算有误,我又想到个法子,你且听一听。”说着,执笔划纸,一通写算。
离凤不想她竟是为此而回,先觉诧异,后生好奇,最后看罢却是扬唇一笑:“王主聪慧之至。”
云瞳见难题得解,心中十分高兴,随口问道:“你等我是为何事?”
“我……”离凤一阵尴尬,还没来得及寻出个借口,就听若怜禀道:“我们公子每夜都等着您来。”
“……”云瞳一愣。
“若怜!”离凤嗔道:“下去。”
若怜暗吐舌尖: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知道你这样的千金少爷脸皮薄,有些话你说不出口,我替你说好了。
云瞳举目一瞧,但见离凤侧身立在烛影之下,低头含羞,眉目温柔,床榻上被褥横倒,幽香暗飘,竟是形容不来的旖旎动人,不由心神为之一荡。
若怜瞧着两人情状,抿嘴儿偷笑,悄悄撤步,反手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