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水,你不指着英王替你分担罪责,难道还要自己生扛么?”韩飞似笑非笑。
傅春江听得糊涂:“她,她怎么可能替我分担?”
“姐姐,大堤早晚守不住,是么?”韩飞问得慢条斯理。
“不错。”傅春江点了点头。
“一旦决口,下游梯田被毁,村落淹没,百姓死伤者怕不计其数。是么?”韩飞又问。
“唉!”傅春江长叹一气。
“若能堤坝不决,下游无恙……”
“啊?” 傅春江目瞪口呆:“除非现在就雨过天晴。”
“不是还有一个法子么?”韩飞翘腿笑道。
“你是说……”傅春江皱了皱眉:“把以前封住的河道打开,让洪流直接入合江?”
韩飞笑着点头,又提醒了一句:“中游。”
“中游?”傅春江大吃一惊。
“怎么,你还敢打上游水道的主意?”韩飞眉峰一扬
傅春江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可,可中游也有数万民居,岂可轻动?”
“比起下游来,中游毕竟人少。”韩飞瞪了她一眼:“书上说的好:两害相权取其轻。”
“……此需请旨定夺。”
“来得及么?”韩飞一嗤。
“总督衙门不会同意的。”傅春江仍是摆手:“我自己可不敢擅自行事。”
“你得听任静琪的,没错。”韩飞敛了笑容,阴恻恻言道:“可任静琪,难道敢不听英王的?”
“英王?”傅春江大吃一惊:“英王怎么可能下这样的乱令?”
“这怎么是乱令?”韩飞一嗤:“舍小顾大,丢车保帅,她最是擅长。”
“这……”傅春江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眼下,若想保住琅郡大堤,难道还有它法可用?”韩飞盯着她问道。
“你是让我干这缺德事,然后栽赃到紫云瞳身上?”傅春江五官都拧得挪了位置:“我哪有这个胆子啊!我也没有这个本事啊!”
“若是奉命干这缺德事呢?”韩飞唇角一勾:“你自然是不情不愿,百般为难,可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
“英王又不是傻子,何必来搅这趟浑水?”傅春江只觉莫名其妙:“何况她只是路过琅郡,又非治水钦差。”
“她不是把你叫去详问了沧河水况?”韩飞冷声一笑:“你岂能不体贴英王忧国忧民之诚心实意?”
傅春江似有所悟:“你是说……”
“姐姐你一向爱民如女,如今见水患横行,堤坝不保,忧心如焚,不该去向神武圣明的英王殿下讨些主意么?”韩飞弯弯眼睛:“她不想搅进来,你不会把她拉进来么?”
“可……”
“至于她最后下命:冲开中游水道……”韩飞俯头贴近她的耳朵:“无须听其亲口所言,只要能拿到一纸手令……”
“模仿她的笔迹?”傅春江眨眨眼睛。
韩飞晃了晃手指:“最要紧的是盖上她那枚管用的小印……”
如何才能盖上呢?傅春江急速思索,一连想了十余种法子,都觉不妥,又见韩飞自斟自酌,忽呛了酒一顿咳嗽,这才领悟过来,急忙上前一揖:“贤妹,请以妙策教我。”
“我胸无点墨,哪来妙策?”韩飞连连推辞:“恭王殿下睿智无极,素有才名,你该向她求教才是。”
“嗐……”傅春江暗拭冷汗:那如何赶得及!
“其实,此事过险……”韩飞见她仍在犹豫,也假模假式地皱了皱眉:“恭王是当今手足,说话一言九鼎。莫若等大堤溃决之后,你躲到她府里,求她跟圣上讨个人情,天大的事也能抹平了。”
恭王若在朝中得意,何须在西川百般经营!我若没了用处,她又岂会拼死力保?傅春江思前想后,不得主意,最后狠狠一咬牙,向着韩飞一躬:“韩大将军,请救下官一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韩飞急忙相搀:“英王在云隐寺的动向么,待我问过舍弟之后,一定和姐姐回禀。”
“……”傅春江窒住,强自笑道:“不必麻烦小少爷了。姐姐弄到一张绘图,已知攀上云隐寺有取巧之法,正想着和你一道细研。”
“哦?” 韩飞作出惊诧莫名的样子:“姐姐真好本事,不知是如何弄到的?”
“是……这就不要多问了。”傅春江苦笑连连:“我也不过是从中转手,顺道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