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三姐一同清澄哥闹别扭，就跑去五里坡吃肉喝汤。有一次醉了酒，把原委泄了出来，正巧被我听到。”云瞳本来笑着，话到此处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惝恍。

“那现在还会去么？”清涟拿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把走丢的魂儿又招了回来。

“现在不会了吧……”云瞳双手放在颈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肉在嘴边，还用的着到外面啃去？”

“嗯？肉在嘴边是什么意思？”清涟疑惑问道。

“……”云瞳瞧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瞳，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心中暗道：还是算了，这个不好解释……

清涟却还等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再追问：“莫非青城羊特供禁宫了？我哥居然同意？他是不知道这个别名吧？”

“咳咳……”云瞳假装咳嗽了两声：“小涟啊，你喜欢不喜欢吃肉？”

“那要看是谁的肉了。”

“……”云瞳一窒，偷眼看他。

“青城羊我就喜欢。”清涟越想越觉有趣，禁不住哈哈大笑。

云瞳看着看着，也随之绽开了一缕笑容。

“这是咱俩的小秘密。”清涟伸出自己右手小指勾住云瞳左手上的：“你可不能忘了。”

他不经意间露出来藕节似的手臂，笋尖样的长指，被自己一衬，格外雪白细嫩，云瞳不由看得呆住。

清涟念完了词，欲撤手指，抻一下，她未松手，再抻一下，她还未松手，心中奇怪，抬眼一瞧，见她不知盯着什么正在出神。清涟暗地转了转心思，垂着头红着脸喃喃轻道：“紫卿你……会喜欢我……娶我……” 声音轻浅得几乎听不见，忽觉云瞳小指一动，他连忙紧紧勾住，急急说道：“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

云瞳方才为那清丽的笑声，纯澈的眼神，粉嫩的肌肤恍惚了一下，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觉这一副小儿郎情态，惹人爱怜，也就随着他拉了个勾，许了句诺：“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清涟一边喜不自禁，一边又羞不可仰，半晌才低低叫了一声：“紫卿……”

云瞳哪儿会注意他偷偷去掉了“姐姐”两字，随口答道：“嗯……”

清涟听她应了，直是心花怒放，又觉腼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以后，要是我犯了什么错……会不会也挨你的打？”

“啊？”云瞳一愣：你犯了错，自有凤后教训，我怎么能动手？

“我小姨说过，对男人不能当众打脸。”清涟认真说道。

“为什么？”云瞳听得奇怪。

“池公子挨了你那一下，脸上五个血红印子清清楚楚。家里谁都知道他不得你欢心了，以后都会欺负他。”

“……”云瞳听他提到离凤，心中又生气闷，没有说话。

清涟嘟着唇：“何况，男人都爱漂亮，巴掌印儿印在脸上，怕是几天都消不下去……”

云瞳随便笑道：“那以后你犯了错，我就禀告凤后，挑个别人瞧不见的地方打。”

“别人瞧不见的地方？”清涟蹙起好看的长眉：干嘛非要打人？换个惩戒法子就不成么？

打屁股，别人就瞧不见啦。云瞳看他懵懂，觉得好笑，故意往他身下一瞄。

打……清涟才想到了个地方，登时臊红了脸，又觑着她似乎是一副正经模样，半天才费劲儿地说道：“那你……轻一点……我怕疼……”

我……云瞳一呆：我打……打你屁股？

原本自己只视他如沁阳一般，清澄哥的幼弟嘛，需得照拂一二。不知何时，暧昧频生……云瞳觉得不太自在，便假作闭目养神：来时同车，是为筹划募捐一事。事毕回去，我该当避嫌，怎么又稀里糊涂和他坐到了一起……还是赶紧出去吧……脑中想着“出去”，身子却懒怠移动。多日辛劳，才一阖眼，困乏席卷而至，不由微微侧头，打起了瞌睡。

马车颠当，雨丝缠绵。

“紫卿？”清涟低低叫了两声，见她不应，想是已然入梦，便悄悄解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去她身上。

云瞳却正在似睡非睡之间，忽觉有人悄悄靠近，一惊而醒，下意识侧身勾手，猛将来人反压身下，一把攥住咽喉：“什么人！”

“啊……唔……”清涟猝不及防，才叫出半声，就被扼住。蒙巾滑落，露出一张精秀无比又含着惊恐的玉面来。

云瞳一愣，手掌立时松劲儿：“小涟？”

“王主，您怎么样？”三月就跟在车旁，听到之前那声疾呼，不及细想，拔剑就挑开了车帘，急来护驾，谁知却见她那主子压在贺兰少爷身上，一手箍着人家的柳腰，一手摸着人家玉颈，眼对眼，鼻撞鼻，才俯下头，似乎是要……

“呃……”三月瞪着眼，张着口，忽地一个激灵，慌忙扯下帘子，又见车马已驻，几名亲卫仗剑围上，怕惹云瞳不悦，赶紧又喊道：“别停，别停啊，继续继续！”

清涟羞得满脸红晕，一动也不敢动：“紫……紫卿……”

“……”云瞳亦是尴尬万端，从他身上翻下就要冲出去。

“别……”清涟下意识拉住了她：“外面雨大……”

云瞳未及反应，就觉马车“忽悠”一下疾驰向前，自己才往后撞，车又乍停，身旁男子“啊”一声猛向前扑，赶紧伸手相护。两人搂作一团，摔倒在对面的座位上，自己的手偏巧不巧地就按住了他腹下……

三月被吓得心惊肉跳，暗道：怎么我一驾车，就出这些状况？什么糟马破马，疾奔急停的，不听指令。难道担心王主亲不着贺兰少爷，赶着撒花尥蹶子，起哄帮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