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大伙儿接您来了!”小夭左看右看,惊喜非常:“都来了,都来了呢……”
聂赢停步门前,望着一片片跪倒的身影,望着一双双含泪的眼睛,鼻间乍然一酸,强忍心绪,躬身一揖。
“少爷……少爷……”家中亲眷仆役,无不掩面而泣。
毡道另一头,颤颤巍巍赶来一个老者,年逾古稀,鬓发苍白,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抖动着伸向聂赢:“小赢……小赢……”
“爷爷……”聂赢哽咽一声,抢步向前,半途迎上老者,双膝一跪。
“孩子……”老者一把将他搂入怀间,手抖身颤,老泪纵横:“我的小赢,你可……受苦了……”
霎时,院中悲声大作。
聂赢强忍痛泪,向他叩头请安:“您……还好吗?”
“傻孩子,你不好,爷爷怎么能好呢?”
聂赢直是热泪盈眶,几乎忍不住就要放声痛哭,忽听得府门外一阵喧哗,却是黄门官赶到宣旨:明日巳时二刻,皇帝携文武百官过府吊唁。
聂赢接下圣旨,连忙搀起祖父-此即聂飘萍之父,聂家老太爷。复又向两旁亲属拱手致意,心中百感交集,难于言表。
聂家老太爷牵着孙儿的手,一路向祠堂走去,到得门外,泪如雨下:“见一见你娘和阿战吧……”
“是……”
小夭和大蛮陪同聂赢进去,不稍片刻,就听得阵阵哀哭,恸人肺腑。
堂外众人各个悲泣,总管管叔含泪劝道:“老太爷,让大伙儿先都散了吧?少爷定是想和侯主多待上一会儿……您在这里守着,太过难受……”
好半晌,老太爷方止住悲声,缓缓嘱咐道:“你告诉小赢,我在后堂等他。”
聂赢在祠堂跪了许久,直到掌灯时分,方步入后院,给爷爷行礼之后,又半愧半怯地说道:“孙儿……未禀高堂,私自……成亲……”
老太爷望着他冠起的发髻,佩好的耳徽,无声叹了口气:“原是圣命难违,也……不算私……私自……”
聂赢听他说得极是勉强,心中霎时一紧。
“老太爷,少爷是有苦衷的。”小夭也听出别的意思来了,赶紧帮着聂赢言道:“之前,是为小姐的病情不能耽搁,少爷才追去洛川面见英王的,不是……不是……咳咳,后来,赶上天生异像,星落如雨,大祭司说将有不利英王之事,需得冲喜。少爷这才……这才……咳咳,青麒李后帮着预备的嫁礼,丰盛已极。英王亲来迎娶,单僻洞房,还有好多地方都逾了规矩。婚事格外盛大,百姓们都说……都说少爷出阁比皇子下嫁还要隆重呢……”
老太爷没说话。
聂赢咬住下唇,也没说话。
管叔两边看看,强笑着解释道:“老太爷,嗯……是心疼少爷……这般委屈……侧君,还冲喜……那个……娘家人也都不在身边。谁不想看着少爷风风光光的……”
小夭和大蛮互相看了一眼。
“爷爷只是……”半晌,老太爷深深叹了口气,话到口边又几番顿住:“只是……没想到而已……你起来吧。”
聂赢仍跪着没动,轻轻答道:“孙儿不觉委屈。我这样的名声……英王娶我,才是委屈……”
老太爷兀自叹息:“傻孩子,英王有何委屈之处?既得贤名,又得良将……你还生的这般容貌……”
“爷爷!”聂赢只觉这话甚是刺耳:“英王与我聂家有恩,不止是复旧门楣,她还救了思思……”
“嗯,有恩……该报……”老太爷虽点下了头,仍是叹息不绝。
聂赢凤眸一黯,只觉心里堵得难受。
“起来吧,孩子。”老太爷示意管叔将孙儿扶起:“思思怎么样了?”
“很好。”聂赢答道:“之前是玄诚荫给她下毒……”他将紫云瞳所讲内情转述一遍:“孙儿不察,险些误了这孩子的性命。自她出生起,月月皆遭苦楚。每一想起,痛彻心肺,孙儿……深觉愧对阿姐和姐夫!”
“少爷,这不是你的错啊!”管叔揉着红肿的眼睛劝道:“谁知那老匹妇会如此歹毒!”
“那思思所中廖胥是如何解去的?”老太爷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