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晚……凌讶……女子重又念了念这两个名字,看着前边那父女三人的目光中多了三分疑惑:这些又是何人,怎么也叫得出冯晚的名字?似乎还和他颇有渊源……
正琢磨着,忽听小老头惊呼一声:“大香,你怎么了?”
女子眸光一扫,见那一脸病色的姐姐正朝自己方向栽歪,她就手扶住,趁机扣上腕脉:原来是个糟病秧子……
“大香,大香?”小老头紧着给闺女胡撸胸口:“好点没有?你别生气,爹求你了,别再生气了!”
“老丈”,旁边忽然响起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天热,令爱想是因中暑而晕厥,不如到阴凉地里歇一歇吧?”
“啊……好……”小老头抬头一看,见说话的是个中年女子,仪容不凡。
女子帮着他把闺女掺到了一棵大树下,靠坐着一块大石头,一手掐住人中,另一手仍握着腕脉,暗暗度进一股真气,让大香幽幽醒转了过来。
“嗯……爹……”
“大香,我的好闺女,你可吓死爹了……”小老头擦了擦额上冷汗,长出一口气,又转对那女子道谢:“多谢娘子仗义援手。”
“不客气。”女子笑了笑,似不经意地问道:“老丈贵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小老儿妻家姓姬,大家都喊我四公公,祖居赤凤凰都。”
“哦”,女子点了点头:“这是……到上京投亲?”
“唉”,姬四公叹了口气:“是带孩子过来求医。”
女子瞟了一眼姬氏姐妹,又问:“上京有什么好大夫,要你父女三人千里而来?”
“不瞒娘子……”姬四公看她容貌不凡,言语和蔼,便倒起了苦水:“我这两个闺女,都自胎里带出了些毛病,久治不愈。我们从凰都搬到洛川,巧遇了一位“天仙美人”神医,他给了个方子,吃着甚好,可……”
“天仙美人神医?”女子喃喃两声之后,眉峰骤然一跳:“姓凌?”
“对对对。”姬四公不想她竟然知道:“娘子也听说过?”
“似有耳闻……”女子眯了眯眼睛:“在洛川?”
“本来是在洛川。”姬四公答道:“可因他太有名望,竟被紫胤英王延请诊病,又到了上京。所以,我们万里迢迢也追着他来了。”
上京?女子一惊之后,又是一喜:还以为得跑去安城寻人,没想到近在眼前。
“这位神医虽说年轻,可医术十分高明……”姬四公又道:“一摸我们大香的脉象,就知道她的症候病况,连病根都说得头头是道,由不得人不信服。就只一点麻烦,她的方子实在昂贵,动辄要参,我们真金白银地往里填,就是拼了家底,送掉我这条老命,也实在填不上几日。狠着心说不吃了吧,一停药,孩子的病情就有反复。请别的大夫看,又都只会摇头。不得已,我只能是跋山涉水把家又从青麒洛川搬到紫胤上京来了,预备寻了神医,再讨个法子,好救救我这闺女。”
凌讶本事不小啊……女子心生诧异:不知得了凌藏谷里哪位高人的真传?
姬四公看女子若有所思,便开口问道:“娘子是不是家里也有病患,一来寻医问药,二来拜神祈福?”
“这个……”女子微有沉吟:“实不相瞒,我自己曾身染重疾,险至不保,幸得上苍佑护,今年方得痊好。故而发下一桩宏愿,遇庙拜庙,见神敬神,并尽一己之力,广播慈仁,对贫病的百姓援手施救。”
“哦?”姬四公小眼一亮,暗自嘀咕道:我父女三人可不就是这样的百姓,若能得她资财救助,吃得起那参药了,也不是非费神寻神医不可……他又仔细瞧了瞧那女子:虽衣着朴素,却是一表人才,莫非真有些什么来历……一想到此,便在脸上摆满笑容,极力夸赞道:“娘子,您可是菩萨心肠啊!”
“钱财本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该把它花在正道上。”女子已然看出他的心思来,顺着话茬微微一笑:“若能救人性命,解人危急,可不是好?”
“是,是,是,好,好,好。”姬四公点头点得下巴都疼了,又摆出一副委屈之状:“娘子你不知道,六国百姓过得真是太苦了。莫说别人,您就只看我这一家,孤女寡父,东奔西走,衣食无继,贫病交加……”
女子适时在脸上显出悲悯之情:“是啊,我看老丈您真不容易,偌大年纪还带着两个病弱的女儿四处漂泊,怎么不聘个女婿分担一些呢?”
“唉”,姬四公听她提起女婿,立刻长长叹息了一声:“娘子您不知道,之前我们大香是娶了一个人在跟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