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脚步一停,转头来看,却是孙兰仕正向自己行礼。想起此人曾两番相助,便多寒暄几句:“孙大人免礼!”
“谢宫主!”孙兰仕稍稍退步,以示避嫌,又显敬重,面上却对着沁阳浅浅一笑:“不知宫主有何训教?”
沈莫冷眼旁观,心中澄明:这句话一问出口,旁人皆以为是宫主过来特意要和她说话,其实不然┈┈
“┈┈”沁阳方才连看都没看见她,闻言一愣,随便敷衍道:“恭喜大人升迁了!”
“此圣上天恩!兰仕之功何足挂齿!”孙兰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赶紧躬身施礼:“劳宫主挂怀,实不敢当!”
沈莫下意识想看看她是何表情,刚抬起眼皮,便又停住,只觉浑身上下,芳心肺腑无处不冷。
挂怀?沁阳愣了愣:“大人客气了┈┈”
孙兰仕见他转身要走,压低声音又追了一句:“兰仕已获准接父晋京┈┈谢宫主美言相助┈┈”
“嗯?”沁阳停步回头,好不容易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不由生了尴尬:“我不过┈┈”我当时看你思念父亲,心生怜悯,就说和七姐求情,允你回乡探父。其时不过一说,你又拒绝,我便忘了,哪里曾为你美言过什么┈┈
孙兰仕却不等他说完,抢着言道:“本该向宫主敬酒致谢┈┈”
沁阳看她自己持壶倒酒,心生奇怪:怎么没个侍候的人在眼前?
小壶已空,孙兰仕只倒出几滴酒来,颇显无措:“这┈┈宫主恕罪┈┈”
沁阳一点也没多想,见她难堪,心有不忍,就对跟在身边的侍奴言道:“怎么愣着?快帮孙大人斟酒!”
“啊┈┈”眉清目秀的侍奴显出惊慌来:主子,您让我给她斟酒,是什么意思?这可是皇宫内宴,侍席皆有规矩,半点玩笑不得的。
“不劳宫主┈┈”孙兰仕急急忙忙的示意旁边宫人换上一壶新酒。
沈莫离孙兰仕最近,按理便该他领这差事,他却是头也不抬,一动未动。旁边宫人见状,心生不忿:你在英王跟前也不过是个奴才,站到这里却摆开了架子,什么东西!
孙兰仕以为沈莫起了嫉妒之心,故意怠慢,暗觉好笑:这小呆子┈┈
沁阳因着自身际遇,最见不得别人遭此冷落委屈,更受不得小小侍奴宫人不听自己吩咐,当即大怒:“我叫你快去斟酒!”
侍奴一凛,知道九宫主是这样的脾气,哪敢再行拖延,急忙抢步近前,取酒给孙兰仕满上一杯,偷偷的朝她看了几眼:虽然官职不高,可年纪轻轻,容貌秀雅,也是不俗了!
这里热热闹闹,引得殿中众人纷纷侧目,孙兰仕暗在心中笑了一下,端起酒盅,恭恭敬敬的向沁阳一拜:“谢宫主赐酒!”
云瞳刚陪着谢晴瑶敬过圣上与凤后,回身就瞧见了这一幕,当即皱起眉头:“九弟真是胡闹┈┈”
谢晴瑶冷冷看了一眼沁阳,径自走回自己的座位。
咦?沁阳和她走了个对脸,心中疑惑:怎么她又不笑了?又见谢晴瑶俯身捡起蒙纱,亲自给小侍温澈戴好,末了还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动作言语都十分温柔。
沁阳心中生气,撅着嘴坐回凌霄宫主身边:“表哥,怎么有人非拿着石头当宝贝呢?”
李慕躲在蒙纱之下,早已洞察一切,闻言无奈一笑:“人各有所爱,岂能强求!”他依次扫过凌讶、韩越、从奕、清涟,又看了看沈莫和叶恒,目光最后落到了离凤身上,暗暗猜想:这些男人各有风姿个性,也不知紫云瞳最喜欢谁?等我嫁过去,又该露出什么特质讨她的欢心?
又见殿上筹光交错,一派祥和喜庆,君臣和睦,言笑晏晏,李慕暗中揣测:难道紫云图已坐稳了大位?怎么胤廷上下竟无一丝波澜,这般安静┈┈和我接获的密报不相符合啊┈┈
正想着,忽听和王紫云然问道:“九弟这是给谁赐酒?”
恭王紫云昂笑了笑:“你不认识孙兰仕?她如今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呢!”
和王听她细讲了孙兰仕的来历,意味深长的瞟来一眼:“哦!原来是孙宏之女啊!怪不得你对她这般熟悉!”
恭王儒雅的浅笑僵了一瞬,又即恢复如常:“孙宏不听我劝阻,逆言犯上,罪有应得!其女倒还识时务┈┈”
“唉!当初也真难为你了,竟能大义灭亲┈┈”和王举杯朝她晃了晃。
“大义灭亲?”恭王微嗤:“她不过在我手下历练几年,大不成器┈┈”说到此处,她朝御案后看了一眼:“圣上严明法纪,以身作则!我等身为臣下,自当敬效懔遵。莫说孙宏与我非亲非故,便是亲戚契友,若有逆鳞之举,我照样参她!”
和王撇嘴一笑,高竖大指:“老六,厉害!”
离凤听了几句,暗自忖度:这些话似乎皆有所指┈┈又见云瞳把玩着酒杯,听过恭和二王话后,唇含讥诮,对自己言道:“倒酒!”
“┈┈”离凤想了想,拾起一块酥饼递了过去:“王主,吃点东西垫垫吧!空腹饮酒易醉!”
云瞳只见一只雪白的手横在眼前,启口咬下,却不是去吃酥饼:“好香!”
离凤两指一麻,饼上酥皮簌簌而落。
云瞳在他指上轻舔了一下,斜睨着眼笑问:“你是真心关爱本王,还是故意不听招呼?”
离凤一僵,松手任酥饼掉回了盘子里。
云瞳这回却待张口吃饼,忽觉唇间一空,半点也没咬着。再看美人含嗔低头,不理睬自己了。
“不让我吃酒,等家去我就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