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俊眉微皱,看了一眼砸碎在地的玉杯,又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葛芃,抽刀撤步,躬身一揖。复朝御座行礼,将月牙刀缴上,自己回到英王身边,就跪到了离凤对面。
云瞳表功似的紧盯御座:皇姐,不是我查不出来,而是我的两名暗卫与雪璃本就毫无瓜葛。这回你亲眼所见,总该信了吧?
武德帝容色如常,并不理睬于她,只对斯瑾提言道:“暗卫素日演练,每闻异声,必有反应。今虽在御前,惯性难改,以致侧君受惊!请钦使勿怪!”
斯瑾提连称:“不敢”,只道一场误会而已!
武德帝命赏御酒于殿中众人,又吩咐梁铸:“千岁赐一斛珍珠为葛氏压惊!”
葛芃倒也了得,压下胸中万般狐疑,仍是怯声怯气的向帝后谢恩:“奴家失手碎杯,搅扰盛筵,未予赔偿,反受明珠,真惶愧之至!”
哼!云瞳暗嗤一声:真会装模作样!
“民间有句俗话:碎(岁)碎(岁)平安!”清澄笑道:“侧君无事便好┈┈不必着意!”
我无事便好?葛芃没讨着便宜,暗暗咬牙,又朝沈莫望去: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沈可兰就算死了,也不该防碍失心蛊发作,难道他当初没给弟子下蛊,不可能啊!正疑惑之间,忽听英王笑问:
“怎么,侧君还没看够?”
虽是揶揄,可那话音儿里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葛芃赶紧移开目光,结结巴巴答道:“不想沈使这般厉害┈┈远胜玉渊禁卫。奴家┈┈可真开了眼界了┈┈”
“侧君客气!”云瞳一嗤:“不过雕虫小技而已,搏您一笑!”
搏我一笑┈┈葛芃哪里还笑得出来?
离凤冷眼旁观,心中叹息不绝:果然紫胤、雪璃强于四国┈┈遇此非常之事,大殿都要被击塌了,这些人照样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胤皇与英王自不必说,就连那位钦使侧君,脸还青白着,汗还滴答着,就敢于言词上争锋,半点不让┈┈其人和我一样,皆为闺阁弱质,尚且如此,不知为他所敬慕的雪璃太后,又是何等人物┈┈
沈莫看着宫人们清扫碎瓦,布置酒席,眉峰微微蹙起:刚才玉杯一落,怎么有人攻我,有人救我?且其皆为高手,足力而发,互相冲撞,竟至殿瓦碎裂┈┈这是怎么回事?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忽觉腰间一紧,原来是被身边人搂住了。
云瞳心怀大畅,凑在他耳边笑道:“莫莫,今儿月牙刀舞的真好!”边说边拾起面前酒杯抵在他唇上:“本王有赏!”
沈莫仰头一咽,却无滴酒入口,原来杯中早空。他悄声回禀道:“王主,没有酒啦!”
云瞳一愣,转眼看见杯口处有个自己留下的浅浅唇印,立时犯起了无赖:“赏你的是这个┈┈”
沈莫顺着她眼光一瞅,满面羞红。
“再来一口┈┈”云瞳生了坏心,哪肯轻易罢休?重又将杯口印迹对上他嫣红唇瓣,故意轧弄了好几下,还往里顶了顶,就似自己的唇舌在轻薄他一般。
沈莫羞的连耳朵尖都红了,又不能起身跑开,又不敢明里抗拒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便拿舌尖使劲儿往外推那杯子。不妨云瞳悄无声息的探了根手指进来,正巧被他蹭上。
“唔┈┈”沈莫吓了一跳,舌尖急速缩回。
“乖!”云瞳邪邪一笑,压低声音假作训斥:“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叫什么叫┈┈”
“┈┈”沈莫羞愤欲死:谁叫了?谁不看地方就放肆起来没完呢!
离凤原以为云瞳忘了杯中酒空,已然斟好一盏,快奉到眼前了才明白人家是借机调笑,弄得自己尴尬不已,急着撤回,谁知腕子又被她攥住。
“咦?”云瞳也不敢在殿上太过放肆,姑且饶过沈莫,才要正经起来,又瞧见了离凤手背上几条深红抓痕:“这谁留下的?”
“┈┈”
还谁留下的┈┈你留下的!离凤无语,往回抽了抽手。
“怎么回事?”云瞳见他一脸嗔恼,追问一句之后才忆起前事,知道是自己所为,口中却不肯放软:“那个┈┈咳┈┈身上还有没有?回去我要仔细查你!”
“┈┈”离凤的脸色也红的和沈莫一样了!他撇开头,一个劲儿往回缩手。
云瞳就是不放,不仅不放,还强拽着他藏到了桌下,轻轻揉着。
离凤也说不上心里是何滋味,六分羞,两分恼,还夹杂着一分甜蜜,一分安心。
他们暗中暧昧,全被恭王一丝不落的看在眼中。她连笑带嗤,一副饶有兴致之态,故意挤兑孙兰仕:“瞧见没有,你那心上人全念了小七的好,半点没感你的情,你还巴巴的赶着救他,可不白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