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章殿东暖阁
梁铸向武德帝奏报:“毓庆宫主求见圣上。”
“来的倒巧,朕有话正要嘱咐他。”武德帝撂下羊毫,端起御杯,浅浅饮了一口:“吩咐外面人回避,让宫主进来。”
沁阳还是头一次来懋章殿,好奇的四处张望,见西廊下几个穿戴武卫官服的人正往后撤,不禁踮足扬脖,想瞧一瞧有无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却听清涟在后轻咳了一声:“宫主,那里面没有谢将军┉┉”
沁阳红了脸,气恼的横他一眼:“说什么呢你,谁找她了┉┉”
清涟抿嘴暗笑:你那个小心思,我早都看出来了┉┉忽觉侧后有人靠近,连忙垂头,不敢再说。
“参见宫主!”孙兰仕走近沁阳,文质彬彬的躬身一揖:“您┉┉这是要去见驾?”
“啊┉┉”沁阳没想到会遇上她,摆手笑道:“我和大人还真是有缘,哪都能见着!”
“是啊!兰仕何其有幸!”孙兰仕笑吟吟回了一句。
沁阳看她身后小役捧着大摞文书,想起孙兰仕供职礼部,正奉旨操持侍子大挑事宜,连忙问道:“你拿的这些是待选侍子的名牌儿么?”
“宫主一猜就着。”孙兰仕点了点头:“录名截止,臣前来复命。”
“啊┉┉”沁阳眼见清涟含睇欲泣,心中极是不忍,急向孙兰仕嘱道:“你就等在这里,本宫先去见驾。录名不全,还差一个呢,不能截止。”
“┉┉”孙兰仕一愣:还差一个?
梁铸一出殿门,就看见他两人说的热闹,心中颇生诧异,过来先向沁阳施礼:“宫主,圣上宣您进去回话。”又转向孙兰仕笑道:“孙大人且请等一等。”
“是!”孙兰仕颔首回礼:“大总管辛苦了!”
沁阳一听自己获准晋觐,带着清涟忙就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叫道:“孙大人,本宫和你说的可别忘了!”
“┉┉是!”孙兰仕见梁铸在旁一脸疑惑,有些尴尬的应了:“臣会一直等着宫主┉┉”
咦?这话什么意思?梁铸皱了皱眉,又听孙兰仕言道:“宫主赏的美玉,臣已┉┉收着了,您放心吧!”
美玉?沁阳都走到殿门口了,才想起她说的是自己赐给明意的嫁妆,暗道:哎呀┉┉光顾着清涟的事,忘了嘱咐孙大人好生相待明意,那可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人,别让受什么委屈┉┉唉,只能待会儿出来再同她说了┉┉
眼见沁阳带着宫监入了殿门,孙兰仕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见梁铸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连忙举袖捂唇,遮掩着咳了一声。
“孙大人┉┉”梁铸凑近她低声问道:“宫主赏您一块美玉?”
“嗯┉┉”孙兰仕先认承了,又急反悔:“哦,不┉┉不是!千秋宴上,宫主赐我一个小侍┉┉美玉是赏他作陪嫁┉┉”
陪嫁?梁铸暗自琢磨:这话听来,莫说美玉,连小侍都似宫主的陪嫁呢┉┉
“东西贵重,又是宫主亲赐,小侍不敢留用,奉来给我收藏。”孙兰仕又解释了两句,不大自然的避开他探询的眼光。
若是宫主赐小侍的,他为何不敢留用?梁铸品出其中味道,唇角暗抽:这是欲盖弥彰啊┉┉又问:“大人与宫主┉┉似乎熟识?”
“啊┉┉不熟,只是有缘而已。”孙兰仕趁机和他细说了一番自己与九宫主的几次邂逅,却只字不提谢晴瑶相救沁阳之事:“┉┉其时宫主遇山匪受惊,见我带人赶到,心存感激┉┉唉!于我而言,这本是份内之责,受宫主┉┉咳┉┉受宫主恩泽,愧不可当。之后┉┉”
梁铸见她说到最后,脸色都微微泛红,不由笑道:“大人与宫主还真是有缘┉┉”
“总管取笑了┉┉”孙兰仕似乎觉出自己方才用词欠当,一时手足无措:“就是┉┉就是┉┉”
“哈哈哈┉┉”梁铸笑了几声,回身入殿:“大人能得宫主青眼,真好福气┉┉”
东暖阁里,武德帝待沁阳叩头起身,先自叮嘱:“你想见你二哥的事,朕已准奏。不过他现为雪璃钦使正夫,又是下降宫主,身份等同外命夫,受宫规约束,不能擅意行事。就等他来明光殿给凤后行礼时,你们见见吧。至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回头你听凤后教诲。”
“是!”沁阳一一应命:“多谢圣上恩典。”
“你有什么事,在后宫禀奏即可,以后不许擅来懋章殿!”武德帝声音一沉:“下不为例,去吧!”
沁阳一向敬畏自己这个三姐,见她面色不悦,心中更是惊怕,当即跪下称“是”,又硬着头皮言道:“臣弟今日┉┉不是为了请见二哥的事来┉┉”
“哦?”武德帝颇出意外:“那是为了什么?”
清涟跪在沁阳身后,也是一背冷汗。
“┉┉”沁阳不敢答话,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高捧过顶:“恭请圣上御览。”
“呈上来!”武德帝眉头一皱,示意梁铸接过,自己打开一看,却见一笔清秀小字,写着:奴才贺兰氏请依例应武德四年侍子选。
“嗯?”武德帝愣了一下:“清涟没有参选么?怎么还特来请旨。”
“凤后千岁把他的名牌儿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