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变故忽生,周围宫监侍卫都傻子似的僵住,唯有柳昔见机的快,连鞋也不曾甩掉,纵身就跳了下去。
“救┄┄唔┄┄咳┄┄”雪扬在水波间起伏,刚一呼叫就被灌了一大口水,双足越蹬越往下沉,禁不住心中大骇。正忙乱间,忽觉头发又被什么东西扯住,浮流一涌几乎没顶。
“别说话,屏住气!”柳昔一个猛子扎下去,转瞬就够到了雪扬身边,搂住她的腰带,想要向上推举。谁知雪扬出于本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岂肯放手?这一死命挣动,倒将柳昔拽着一起下沉。
给我松开┄┄柳昔无奈,照着她小屁股狠掐了一把。
“呜┄┄咳┄┄”雪扬吃痛,忍不住要叫,一下子又喝了一大口水,小脸被呛得发紫,两手软软垂下。
柳昔趁这一刹那,双臂猛然用力将她举出了水面,见青龙、白虎双双踏水而至,就交给了他们。
周边又有缓过神后跳下来救驾的宫监,“扑通扑通”的激起好大的浪花,弄得才喘口气的柳昔也呛了水,“咯咯咔咔”的咳个不停。
“陛下┄┄陛下┄┄”岸边业已乱成一团,闻讯赶至的葛后和素问都被惊得面无血色。柳昔扒着船边喘气,见无人注意自己,偷偷把脸儿擦干抹净了,在几处要紧地方摸了摸,自觉无甚破绽,这才放下心来。
素问抱着雪扬,就近入了一座小院,忙着为她换衣擦头,请脉熬汤。
雪扬缩在哥哥怀里,见他眉头紧拧,两手直抖,知道是被自己吓得狠了,赶紧伸出小手,攀上他颈项,小声说道:“我没事,你别怕┄┄”
素问狠狠瞪了她一眼,手下却是箍的更紧。
“我知道错了┄┄”雪扬垂下头咕哝道:“你别太生气┄┄”
“┄┄”素问想揍她又下不了手,想骂她又开不了口,最后无奈叹道:“我生气只是生气而已,可太后生气┄┄就不仅是生气了┄┄”
“啊┄┄”雪扬一愣,忽就听得外面桌子被人猛然一拍。
“把人押上来!”
柳昔本想寻身干净衣裳换了,还没等找到地方,就见数名宫卫凶神恶煞似的朝自己奔来,不容分说,绑了就走,提进小院子的门和那些刚才伺候在御驾身侧的宫监一道,都按倒在了阶下。
“请太后懿旨!”
这怎么回事啊?柳昔都被吓得傻了:我救驾有功,非但不赏,还被捆来领罪,是何道理?
葛岩怒气勃发,喝命左右:“将这些混账东西——宫里的一律遣送廷狱,相府的杖责四十,立刻行刑!”
柳昔和青龙、白虎被从宫监队中甄别出来,押到院子中央,锁在刑凳之上。
“奴才冤枉!”柳昔扯着嗓子就喊。
“冤枉?”葛岩冷哼一声,眼眉高立:“谁不伏罪,再加二十!”
“啊┄┄”柳昔差点没哭出声来。
宫卫们如狼似虎,也不给三人褪衣,拾起竹板,噼啦啪啦的就打了起来,没几下就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哎呦!”柳昔疼的受不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外冒,暗骂素问:好你个冰块脸,我救了你妹妹反倒挨打,你连一句求情的话也不说,狠心如此,你,你┄┄
“父后┄┄”雪扬听着外面行刑之声,心存愧意,想要出去求恳,却被素问拦住。
“七哥,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执意要上船游湖的┄┄”
“所以┄┄以后你得记着凡事不能任性!”素问轻叹了一口气,取过巾帕给妹妹擦干湿发。
“那┄┄”雪扬担忧的朝外看了看:“让人代我受过,于心何忍?”
“使九五之尊轻易涉险,他们也有过错!”素问平静的答道:“便是在民间照顾孩童,也不能这样粗心大意。受罚不算委屈。”说着他起身跪于床前,向雪扬叩头请罪:“事发臣侍府上,臣侍护卫不力,罪莫大焉,伏请陛下降罪!”
“啊┄┄”雪扬一呆,忙要相搀,就听葛岩在外言道:“宫主既有自知之明,便去奉国寺抄经一月,为陛下祈福吧!”
“┄┄是!”素问蹙了蹙眉:奉国寺是皇家礼庙,位居慈宁花园之内,每日前往,少不得先要去给太后请安┄┄整整一月,好不难熬┄┄
雪扬拉着哥哥的手,满心都是愧疚,又听柳昔呼痛之声由强变弱,渐渐没了声息,越发坐卧不宁。
“宫卫们有分寸的┄┄”素问也是眉头紧锁,暗道:我已说了柳昔的身份,难道葛岩还不肯手下容情?不会啊┄┄不能┄┄
正想着,就听外面板子声骤停,有人进堂禀报:“太后,那个相府总管柳昔晕过去了!还有十板子没有打完。”
“凉水泼醒,继续!”葛岩丝毫不假辞色。
“┄┄”素问心下一紧。
宫卫领命而去,提了满满一桶水往柳昔头脸身上一浇,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
“没醒?”
“再来一桶!”
素问听得清楚,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手。
再一桶水下去,柳昔低吟了两声,仍未睁眼。
“取一桶盐津过的水,洒到伤口之上,不信疼不醒他!”宫卫首领吩咐道。
“啊┄┄”朱雀、玄武都是身子一颤。
“且慢!”素问高声叫道。
“七哥?”雪扬见他转身就走,急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