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郎┄┄”
玄心平猝然起身,大步离座,不妨被椅腿绊了一下。
聂赢见她那副架势似要向自己冲来,下意识就闪身一旁:“在下进兵芦城之时,兵部曾予中郎将一职,现今尚未撤销。”
言下之意,请你不要胡乱称呼┄┄
玄心平步下一顿,心中惊喜之情减去了五分。她稳住身躯,苦笑一声,拱手为敬:“聂将军,心平有礼了!请坐!”
帅案之下,东西各两把大椅。聂赢也不客套,径自坐到西首,开口便问:“天已入秋,战事胶着,敢问玄帅可有“破冰”之法?”
玄心平落座在他对面,闻言一叹:“尚无良策!天时地利,无一为我所有。温朵娜又非庸常之辈,时出狡计,且通妖术,竟能驱使豺熊虎豹上阵。更兼舆图标注不清,多有混乱,敌情难于勘察。以致我军处处被动!”
太阴山号称有七十二要塞,自己征战大半月,连一座都未拿下。朝中已然起了非议。
“九戎自碧落年间便覇据太阴,驻防修塞,屯粮储物,经营多年。玄帅一味强攻,想难奏效!”聂赢淡淡言道:“欲收全功,何不另辟蹊径?”
“哦?”玄心平眉峰一挑:“君有良谋,请不吝赐教!”
聂赢侧耳听了听帐外动静,方将自己所想和盘托出:“圣人有言:兵乃凶器,战为逆德,仰天地好生之念,故弗忍用之。龙国先君气度宽宏,与九戎约为姐妹,共承于天,故享基业百年,使生民乐业,干戈不兴。后因小人挑唆,中土与九戎生隙,两相离心背德,致生大乱。请玄帅细思:今千里而来,所为何事?非欲灭其族,屠其民,占其地,而为拨乱反正,使龙、戎重修旧好,永固北疆。聂某以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
玄心平听得一愣:“你是说,让大龙向九戎求和?”
“非也!”聂赢立刻摇头:“是大龙让九戎求和!”
“那不就得扬威称覇,打的她们认低服软么?”玄心平重拳砸向椅把,把话说的斩钉截铁。
聂赢看了她一眼,欣然同意:“是为一途,然┄┄”
然┄┄打不赢人家,谈何扬威称霸?玄心平想到此处,呼的泄出一口浊气。
“何不双管齐下?”聂赢伸出两拳示意:“一面强兵压境以吓央金,一边另择贤达以御九戎?”
“另择贤达?”玄心平一皱眉。
“元摩利婚娶哈赤族长之子,与雪璃多有沟通交结,恐难再归附大龙,所以┄┄”
玄心平深以为然,又问:“那你想择的人是谁?”
聂赢并没直接说出温朵娜的名字来:“大帅可遣使赴央金,陈说厉害,许以厚利,先礼后兵!然后静等有心人前来接洽,依其身份实力,再行甄选。”
“许以何利,可动其心?”
聂赢淡淡一笑:“龙国先君许过什么,大帅请陛下效仿就是!”
“这┄┄”玄心平似有犹豫。
“陛下不许┄┄雪璃、紫胤未必不许!说不定许的还会更加丰厚!”聂赢默默一叹:“昔年哈先族弃生养之地,过冰山,跨雪原,死伤大半,衰弱将绝。胤皇仍待之如女民,极力抚恤扶持,将王女斯瑾提养在内廷,躬亲教养,使之成才,复许皇子联姻,送归其国,今为雪璃图格亲王,已能与哈赤族一争长短。”
玄心平眉头紧皱,思忖再三,大有所悟。
“玄帅带来的这十几万人马,是大龙精锐之师。若久驻于此,甚或,有失┄┄”聂赢顿了一顿:“它日守备国防,必定捉襟见肘。如何保江山安稳,护圣驾周全?玄帅升职兵部,卫土有责,此事该当熟虑,以谋长远。”
“┄┄”
“何况陛下今年元服,一定也想北疆早定,喜上添喜!”聂赢接道:“循祖宗之法,定千秋大计,岂不理所当然?”
“你说的在理!劝动陛下,压制朝野异声也不难办。可唯有一事┄┄”玄心平一揉额角:“之前郭开定计,已伤央金之心。如今再行煽动,谁肯信哉?”
聂赢听她终于问到了最要紧的一环,微微点头:“大帅所虑极是!若使人能信我,我当先示以诚!”他压低声音简单说了几句,直将玄心平惊得目瞪口呆。
“届时里应外合,大局可定!聂某不才,愿往一试!”
“啊┄┄不行!”
聂赢凤眸一展:“哪里有纰漏?请您明言!”
“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