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南音只有一事相托,请务必应允┄┄”关南音屈膝跪下,给素问磕了一个响头。
“嗳!”素问未料他如此,忙蹲身相搀:“你说!”
“你姐姐宜平郡王不通世故,行为散漫,我怕她┄┄”关南音垂下泪来:“因我之故,胡乱说话,意气行事,落人圈套,惹恼太后,致有不测之祸!宫主是个须眉英杰,如能看在一母所出份上,照拂一二┄┄”
素问听得心中难过,禁不住也红了眼圈。
“待陛下亲政,赏她一块封地,娶夫生女,就如闲云野鹤般过此一生!”关南音泪流满面:“她没有什么雌心壮志,也没有什么治国才干,真的┄┄宫主你知道的┄┄”
“姐夫┄┄”
“至于南音┄┄”关南音决绝而言:“已如浊泥秽垢,不劳牵挂!”
“宫主!”屋外青龙轻声提醒:“您和王君长话短说,宫门可快要下钥了!”
素问一凛:“葛芃走了吗?”
“尚未!”青龙答道:“不过已使人进去拾掇了!”
关南音闻言,立刻起身,向外推搡素问:“宫主快走吧,莫给太后可乘之机,要知道他对你才是┄┄”忽觉话说急了,忙又掩口。
素问解意,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又问:“平日都是谁来此处┄┄”
“┄┄”关南音垂下眼眸:“太后把我们这些罪奴赏他的亲信人等┄┄”
“是女是男?”
“┄┄卫领居多,也有督抚大员,我叫不出名字。”关南音低声答道:“再就是些┄┄你也知道,凡为世族,皆历百年,仇家哪有少的?太后引为己势,皆能寻来,替其出气,不使我等┄┄有一日闲暇。”
素问心头一紧,忽觉掌心已空。
“前途莫测,宫主┄┄务请保重!”关南音最后瞧了他一眼,慢慢阖上房门。
“宫主?”葛芃逃出屋子,见素问呆立阶下,不知缘故,连忙过来询问:“时辰不早了,是否同去向太后请辞?”
素问也不言语,大步向外走去,出门登车,回首又望,但见夕阳坠处,黯色徐生,廷狱内外厚重的铁门正次第关闭,发出“嘎嘎”的刺耳响声。
“懿旨交付刑部!”素问递出袖中的黄色封卷,只觉全身脱力,肺膈间似堵着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上涌,忽而冲到嗓尖,竟是喷洒而出,染得前襟鲜红一片。
“宫主┄┄”白虎骇的大叫。
素问伏倒座上,汗落如雨,眼前也是阵阵发黑:“回府┄┄谁也不见┄┄”
┄┄
猩红颜色的酒流注满杯中,葛岩拾起来一饮而尽,舔着嘴唇品了品滋味:“这东西是戎狄供品,叫赤光,赏你也尝尝!”
座下,关南音被两名刑役按趴在一张案子上,撩起薄衫后摆,撑开股间,强灌了一壶去。
“啊┄┄”关南音难受的挣扎起来。
葛岩下座走近台案,揪住长发迫他抬头:“怎么,有阿素给你撑腰,连谢恩的话也不会说了?”
关南音忍过一波剧痛,苍白汗湿的脸上绽开了一抹讽刺的笑容:“谢┄┄父后!”
父后┄┄这称呼如此刺耳,激的葛岩大怒:“既然喜欢,那就再赏你一壶!”
“┄┄啊┄┄”关南音咬紧牙关,耐过之后仍回了相同一句:“谢父后!”
“嗬┄┄”葛岩从他咬破的唇上蘸了一滴鲜血,放到舌尖上咂摸了咂摸:“要不是你姐姐退掉了婚事,现在,你还得不着这份赏赐呢?也别忘了谢她!”
大璃甘露二十八年,凤后薨逝,葛千华欲在诸甥中择选一人入主中宫。时葛岩与关氏有指腹之约,只待聘娶。然关氏为向璃皇表忠,弃此婚盟,求嫁南音于未来太女。葛岩颇具才略,正是葛千华心中继后佳选,随即被送入宫,度过了一段难言岁月。
“太后金尊玉贵,洪福齐天┄┄”关南音幽幽言道:“我姐姐只是个平常人而已,哪能消受的起┄┄”
句句听来都是讥讽!红颜屈从枯骨是福气?青春成了寡夫是福气?在后宫倾轧中苦熬出头,被羞辱,被算计,被伤害的体无完肤,这些都是齐天洪福?更不要提那些噩梦般的往事,每一想起,都令人不寒而栗!葛岩思及旧怨,怒火熊然,忽然狠狠一个巴掌朝着关南音扇下。
“啪!”
秀丽的小脸瞬间肿起半边,关南音却是一声未吭,只低头吐出一口鲜血。
葛岩桀桀一笑,伸手又托起他下颏:“别以为说几句风凉话我就会下手杀你!你姐姐的夫侍们都死绝了,现在关家能让我解恨的也就剩你了┄┄南音啊,人这一辈子,不能总享福,不遭罪,那样不公平!你在家时是正嫡少爷,爹亲娘爱兄姐护持;出嫁后又是郡王正君,和妻主年貌相当,恩爱无比,走到哪里都惹人艳羡;你不觉得自己得到的好处太多了吗!”
“原来太后不是想自己过的好,而是见不得别人过的好!”关南音鄙夷一笑。
“你说的还不够┄┄”葛岩眯了眯眼睛,手指顺着他的脖颈向下撩去:“我其实更见不得别人对你好┄┄他还要你家去伺候,呵┄┄你会伺候人吗?伺候一回给本后看看?”
关南音胸前肌肤被他金色护甲划过,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葛岩扫过一眼,慢慢走回座位,给自己斟满一杯赤光,朝屋角站着的几名亲卫一摆手:“上他!灌饱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