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掩唇一笑,未予置评。
“再议吧!”武德帝令众人散去,留下云瞳问道:“你不是不怕麻烦吗?”
云瞳冷脸不言,半晌一嗤:“赤司烨有何德能,享后世永祭!”
“嗯?”武德帝朝她一瞥:“不弃百姓,蹈火殉国,不该受世人敬仰吗?”
“哼!”云瞳不以为然:“她和赤司炀内斗多年,致使政务废弛,纲纪败坏,亡了社稷,愧对祖宗,不该以死谢罪吗?”
“┄┄”梁铸偷偷瞧了瞧武德帝的脸色。
“我记得以前,你谈到赤司烨都是颇为敬重啊?”
“那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实!”云瞳回道:“自入凰都,主理凤国内务,方晓其人徒有虚表,不值一提。”
武德帝淡淡一笑:“徒有虚表,不值一提?那怎么还有人┄┄倾慕爱恋?”
云瞳被这话窒住,两眸喷火。
“百姓对她也极为爱戴┄┄”武德帝话锋一转:“朕看,你该和赤司烨好生学学,怎么改善自己的风评朝议!”
“┄┄”云瞳一呆。
“赤凤太女仁德宽厚,仰慕贤才;紫胤英王刻薄狭隘,嫉妒成性。”武德帝说的毫不留情。
“我才不是┄┄”云瞳大怒:“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不就是会做几首歪诗么┄┄”
武德帝幽幽笑了。
梁铸连忙凑趣儿提醒:“王主,您都恼成什么样子了,要不老奴给您拿镜子照照?”
“用不着!”
“嗬┄┄不是嫉妒┄┄不是就好!”武德帝拍拍云瞳肩膀,起驾回明光殿了!
┄┄
一连三日,云瞳宴请恭王、和王、端王等皇族亲戚,为大婚回礼,不在王府操办,包下几座酒楼,还招来夜欢楼、储秀阁一众头牌,欢闹至夜。三月等亲卫却是暗中布防,严密监控,端看有无燕子堂的死士现身。
这一夜,酒席散去,云瞳回到自己正寝,闭着眼睛往紫檀大床一倒,由着冯晚为自己解扣脱衣,摘环卸簪。
“没喝几口,不要这个!”见他端来醒酒汤,云瞳随手一推:“家里有什么事吗?”
冯晚刚要回答“无事”,觉出她这话问的蹊跷,似乎是盼着有什么事,便边想边言:“画眉阆侧君的小猫拉稀,请了大夫┄┄缘圆居宫主让红玫瑰花扎了手,挑出好大一根刺┄┄叶使想看九戎志,寒总管使人往珍图阁借去┄┄”
说了一圈,没有邀凤阁的消息。
云瞳翻了个身:“还有什么?”
冯晚微微垂头:“奴才想求个恩典┄┄去看看池公子┄┄”
云瞳“忽的”睁开眼睛:“他真病了?”
“不知道!”冯晚低声答道:“他没来正房侍膳,也没去给侧君们请安,邀凤阁闭了门户,寒总管让好生将养,不叫闲杂人等前去打扰。是以这几日都没见着过他。”
云瞳翻身坐起,眸光冷锐:好啊,给我来个掩门闭户,装聋作哑。在琅郡时犯了错还知道请罪,如今┄┄梗起脖子来了。好┄┄好!
“奴才多口┄┄奴才告退!”冯晚看看她的面色,暗自心惊:哎呀,我可别好心办了错事,倒给离凤哥哥招惹麻烦了。
云瞳坐了半晌,只觉心烦意乱,那日狱中情景一遍遍滚动在脑海里。他怎么只言片语都不解释?难不成赤司炀那些颠三倒四的话都是真的?潜伏待机,忍辱负重,他要为赤司烨报什么血海深仇┄┄春藤馆为诱我登台,雀翎军是为他效命┄┄让他牵肠挂肚,舍生忘死的人┄┄不是我!这般一想,在琅郡发生的诸事就又回到了脑海里:他吃春引,他还耳徽,他情急之下吐露过心思,要给那个死鬼太女当未亡人┄┄难道,他和自己的恩爱都是装的?难道,真如他家人形容,心机深沉若此┄┄
更鼓一敲,无限扰人。云瞳忽就穿鞋披衣,踏月上了房檐,到得邀凤阁门口,又自踌躇一刻,终于还是贴上了离凤的寝门。
却见孤灯一豆,伊人影在墙上,幽幽渺渺,寂寂悄悄。
屋里一个,屋外一个,一个想着一个,一个看着一个,彼此都是痴痴呆呆,却又浑然不觉。
云瞳望了离凤许久,方要转身离去,忽觉心里一跳,再瞧了几眼那长长、斜斜的寂寥影子,手指沾舌,濡湿纸窗,眯眼细看:果然,男人耳轮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那枚自己相赠的珠徽?这一惊怒嫉恨,非同小可。
离凤只要闭眼就是噩梦频仍,因而不敢睡去,径自坐在灯下发呆,不知不觉却又想到和云瞳的几多往事,芳心如绞,珠泪盈睫,谁知忽闻一声巨响,却是门板被从外面踢开,断了两轴。一人怒步而入,停在了面前。
四目乍然一对。
“王┄┄”离凤半个字都没说完,就被粗暴一拽,死紧的贴上了她的胸膛。吻急骤而至,似飓风暴雨一般,顷刻间夺走了他的呼吸。
“唔┄┄”
汹涌的妒火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云瞳拼命纠缠着他的唇舌,一寸寸碾压而过,一寸寸烙印其上,一寸一寸都变成自己专属的领地。
离凤软倒在她怀中,初时颤抖的轻抚,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继而被那无比熟悉的气息缭绕,不禁伸指抓捏,缠绵而又哀怨;直到快要被吻得窒息过去,方改了挣扎捶打。可是她不放开,一点儿也不肯放开。他觉得自己那颗被冰封住的心又缓了过来,在她热烫的唇瓣之间,在她升腾的怒火之内,在她不容丁点反抗的暴虐之中。
“公子┄┄啊!王主┄┄”邀凤阁仆从闻声出屋,不妨见着这样一番场景,吓得闭眼哑声,面红耳赤,四散流走。若怜哆哆嗦嗦的上前,把卸掉了半边的房门勉强掩好。
“我给的,你敢不要┄┄”云瞳反手一掀,将小圆桌上一应笔墨纸砚、花瓶盆栽扫落在地,箍住离凤的腰肢就狠狠压在了上面。暗淡烛火之下,只觉他又穿着白布衫子,心火顿时烧的更浓更旺,上手就给他撕成了碎布:“我不许!我告诉你,不许!离凤,池敏,管你叫甚,管你是谁,管你什么目的┄┄你是我的,这辈子,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