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金银,那还有什么?”云瞳幽幽问道:“天经?”
顾崇自蒙纱之内瞥了她一眼,只作不闻:“王驾非神山之人,不知神山之事┄┄”
非神山之人,便无权过问么┄┄云瞳转了转眼珠,改了说辞:“小王并无它意,只是担心大祭司的安危,预做警卫。”
“哦!”顾崇点了点头:“您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我携来的那十几万两银票的安危?”
话不是在问沈莫,可却令他一窒:主子,你的心事都叫人家大祭司猜出来了。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云瞳挨了讽刺,并不在意,只觉大祭司其人比自己想象的有趣的多。
顾崇伶牙俐齿,刚才为了经书之事被她戏耍,如今便要争回体面:“多谢王驾!只是┄┄这在胤境,也会有敢犯神山的不法之徒吗?我在天下行走,去过凤、麒、璃、乌,从未遇有事出!”
那是因为你没碰上过我王┄┄沈莫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大不敬的想法。
“嗬┄┄”云瞳笑得一点都不惭愧:“战火如织,天下大乱,什么样的人没有?什么事不能发生?老百姓若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还会顾虑什么天神禁忌!”
顾崇细思其言,说的不无道理。
云瞳却想起弄丢了的谢晴岚、功夫高强却身份成疑的黑衣人、成日跟着大祭司法驾蹭经治病的小鬼儿这几个人来:“神山是圣地,宵小不敢轻犯。可您出门在外,就没有┄┄遇见过什么稀奇古怪?”
顾崇闪目朝她看去:这稀奇古怪说的是┄┄
“若遇难厄,又无外力相助,不知您是如何化解?”云瞳暗道:别和我说什么“狼虎屯于阶下,可高谈因果”,那不顶用!
“神使自会处置!”顾崇顿了片刻,便坦然相告。
“哦?”云瞳追问:“神使是听命于您?”
“他们自成体系,我可约束不来!”顾崇摇头。
云瞳一凛:原来大祭司并非神山之主┄┄
“我上呈天眷,下慧生民,潜心经学,修身向道。俗务┄┄”顾崇唇角微嗤:“一概不问┄┄”
“这么说来,小王寄存之物也非大祭司亲掌了?”
“那个嘛┄┄”顾崇动了动久坐僵硬的腰肢:“王驾当日亲口言明,要我监管,实不便推辞。”
听话听音儿。云瞳经他一说,已然明了:除开那十五万两是我指名道姓归到他名下处置之外,各国供奉,众生孝敬的财帛金银,大祭司不能染指。也对,这些大祭司说是高贵无匹,其实不过未历人事的小郎,才能有限,更兼活到二十余岁就伺候天神去了,寿命较普通男子更短,十年就要更换一个,哪适合掌理神山事务呢?
“不知神使都是何人担任?如何确保大公无私?”
白纱轻拂,传来低低一笑:“王驾若想知道,可来神山备选神使┄┄”
云瞳一愣:“小王乃是女子┄┄”
“谁说神使之中没有女子?”
“啊┄┄”这个云瞳竟没想到。
“大祭司身边怎么会有女子┄┄”沈莫比她还要惊讶:他不是天神的禁脔么!
“我身边自然没有,可王驾问的不是神山么?”顾崇挑眉望去:“英王武功高强,若能为天神看家护院,必获青睐。未知可有意哉?”
“┄┄”沈莫听得呆住:我家王主给你们看家护院┄┄
“哈哈哈!”云瞳朗声大笑:“真好差事!沐浴神光,必能后福绵长!待小王向圣上辞爵,去为大祭司执帚。”
紫云瞳来帮自己扫地浇花。干的不好,我就骂她┄┄顾崇一想这个情景,掩不住万分得意。
“与大祭司一晤,使人茅塞顿开!”云瞳起身辞谢:“沧澜坝翻修所用银钱,圣上已许由国库支出。他年若有重灾,请大祭司先行赈济,再与本王销账便可。”
“王驾不怕我假公济私么?”顾崇歪头问道。
云瞳来时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大祭司淡漠有礼,现在谈完了话,竟然正经不起来了:“麻烦把账目做的像样一些,不要让小王看出破绽┄┄”
她眯眼勾唇,十足一个无赖。
顾崇对她这个模样喜欢的紧,面纱之下无声一笑。待走至门边,忽又生出不舍:“道场四十九日,超度亡灵,我当念往生经。可请王驾上次提过的小友前来┄┄”
“哦!”云瞳听他提起小鬼儿,点头应下:“谢邀!等我回去告诉他┄┄”忽又想到:一晃有日子没见了!那鬼东西时隐时现,露头藏尾,也不知怎么联系┄┄
┄┄
出了殿门,沈莫不时抬眼望天,像在警惕着什么。
云瞳看的奇怪:“怎么了?”
“┄┄”沈莫本不想说,奈何经不住她一再逼问:“怕天降雷霆,我┄┄护着你些┄┄”
日头好着呢,不像要雷雨大作啊?云瞳手搭凉棚,仰脖一瞅:“怎么会┄┄”忽然醒悟过来:“你是说┄┄是说┄┄”
离地三尺有神明!你胡言乱语调戏大祭司,怕是┄┄都让她们听见了!沈莫瞪回一眼:也不知避讳,真是的┄┄
云瞳看他那副怨生生的样子,哈哈大笑,眼见已出了重华宫,一手将人揽过,往那玉面桃腮上“吭哧”一口:“人家大祭司都没在意,你急个什么啊?”
“我才没急┄┄”沈莫懊恼的分辩着:我是┄┄
“难道是担心我?”云瞳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