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太女姐姐养虎成患,现在龙座上那位看着我们也烦尾大不掉,我何必重蹈彼等覆辙?陈烺说不能为己所用的东西,弃之无憾┄┄嗬,有理┄┄”紫云昂凑近老内监的耳边低声吩咐:“阿公散出消息去┄┄碧落十三香也非无解之毒,解药就在┄┄”
武德四年十月,丰宁秋狝开围。帝命增兵一万两千人,分为三班,一班往度地势,设立行营,建帐殿,缭以黄髹木城,立鹿门,覆以黄幕。一班宿卫猎场,分司稽查。最后一班驻地布列,祗俟御跸临围。网城置连帐一百七十五,为内城,设旌门三,分树军纛,称为金龙。外设连帐二百五十四,为外城,设旌门四,称为飞虎。外周设警跸,立帐房四十,各建营帜,由护军官校环卫。
初二,武德帝明发谕旨:古者春菟,夏苗,秋狝,冬狩,皆因田猎以讲武事。我朝武备超越前代,自皇曾祖至皇妣时屡次出师,所向无故,皆因平日训肆娴熟,是以有勇知方,人思敌忾。若平时废狩猎之事,则九郡兵弁,习于晏安,骑射渐至生疏矣。皇妣每年骊山行围,于军伍最为有益,而纪纲整饬,政事悉举,原与在京无异。至巡行丰宁,按历北原诸藩,加之恩意,校练戎兵,警备四国,因以寓怀远之略,所关甚钜。
初三,武德帝戎装乘骑出行营,率亲王大臣先至木城,按旗整队,中建黄纛为中军,左右两翼以红、白二纛分别标志,翼末,各建蓝纛为标志,皆受中军节制。以紫衫侍卫三人率领驰行,蝉联环帀,自远而近。又由龙虎卫大将军选送精骑善射的卫兵八十人,组成虎枪营,置总领管辖,扈从围猎,遇有猛兽,列枪以从。
紫衫军副帅齐晖综理行营事务,此时驰马来报:“丰宁共设大小围场七十二处,远近不等,地形不同,其间均以平坦高岗为中心,四周覆浓密林木,最外竖有界牌木栅,以别内外。可行围、可合围。”
武德帝降谕:“讲武之中亦当不忘好生之德。大小围场悉当排序,每年轮换,至多择选二十围以供射猎。今年大典有别往日,既建旗队三十六只,暂开三十六围以供争锋。前五日行围,分翼入山林。最后一日合围,朕当亲御。”
齐晖领旨,代掌红白二旗,位亲王大臣前,护圣驾出看城,佩櫜鞬,由中道直抵中军。旗队依次受阅,环布两围。近见旌幡招展,健儿林立,远望地阔天高,云朗风烈,更增一派赳赳气概。
武德帝扬声命道:“开围!”
虎枪营护卫以鞭击地,次序传令,骏马嘶鸣,人声呼啸,壮震云霄,回响荡荡。皇旗一挥,诸旗相从。韩越一马当先,冲入了围场之中。
武德帝环顾左右,笑道:“怎么朕之姐妹竟无一人下场?母皇若在天有灵,必生遗憾。”
云瞳一耸肩膀:“臣妹打小就让先皇失望。捕猎就算再多,她老人家也未必高兴。臣妹就不与姐姐们相争了。”
恭王略略勾唇,转对武德帝恭敬言道:“圣上赐臣妹的正君好佛向道,深忌杀生,临来丰宁前特意嘱托┄┄臣妹不忍拂其意,也觉其言有理。近来体悟神学,颇有所得。”
“臣年齿渐长,少涉武事。”和王答的毫不羞臊:“一路骑马,腰酸背疼,昨日请军医看过,说不宜劳动。辜负母皇与圣上厚望,臣深觉有愧。”
武德帝眯了眯眼睛:“这般看来,能为我紫氏争光,给宗女们做些榜样的反而是九弟了。他不通武功,只会骑马,还冲到猎场里去了。其志可嘉啊!”
圣心不悦,自非等闲。
和王立朝身后亲卫头领左洋叫道:“你去,今日替本王夺下头筹,将一应猎物敬献先帝灵前。”
恭王也吩咐自己的人:“竖旗入场,圈围猎物,能抓到几只是几只,莫要擅杀。”
嘿,装什么菩萨心肠!云瞳一边腹诽,一边回头:“六月┄┄”
就听马后一个疑惑的男声传来:“英王,你就剩这一个亲卫了,不是说好保护我的吗?怎么又来调派?”
众人闪目一瞧,却是安城凌大官人,朱衣鹤氅,花冠玉靴,打扮的似来郊游一般。
“咳┄┄”云瞳压低声音:“她去无碍,还有我呢┄┄”
“你?”凌讶蹙起好看的眉头,一脸不信:“你自己还伤着呢!”
“咳咳┄┄”
怎么听怎么像只大尾巴狼想要哄骗清纯小白兔。和王连声大笑:“小七,我说你的伤怎么老好不了啊?”
“佳人环绕,哪能轻易就好!” 恭王附和一笑,暗地里却在琢磨:中碧落十三香者体质增强,功力大进,小七是不是怕被人看出端倪,故意显得虚弱不堪,拿美人□□做遮掩。只不晓得紫云图是否知道内情┄┄她姐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这般想着,便朝武德帝脸上看去,见她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勒马回撤,入王帐等待狩猎消息了。
众人依次跟上,云瞳落后几步,趁拨马之际,悄声谢过凌讶:“其实我自有应对之法,不敢偏劳官人。”
凌讶一僵,转而自嘲一笑:“原来是凌某多事了!”
“┄┄”云瞳见他似乎催马要走,连忙拉住了他的缰绳:“做什么去啊?”
凌讶不答,往她手上瞟了一眼。
“这里是围场┄┄”云瞳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别闹意气!你那三脚猫功夫,胡闯乱走,看让野兽叼回窝去。
凌讶挑了挑眉:“凌某想要拜见凤后千岁,怎么王驾也要阻拦?”
“┄┄”云瞳一下子窒住。
六月在旁看她面色大不好看,低叹一声,凑近些提醒:“主子,这在御前侍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