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戈杀气侵绿草,金鳞甲光遮白日;角声漫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衣紫;
半卷旌旗临天水,霜重鼓横声震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1)
谢晴瑶挥舞金刀,与冉骁战在一处。疾风冲起,砂砾漫扬,刀光闪烁,白刃翻飞,只见八只马蹄来回交错,两道人影重叠轮转,伴随烟尘熊熊,战鼓腾腾,刀斧齐摧,呐喊不绝。
沁阳看的一颗心紧紧绷起:“七姐?怎么还没分出胜败!”
“这就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云瞳朗笑一声:“难得!”
一通鼓响,山河震动!
谢晴瑶劈下一刀,势沉力猛:“冉将军神技,名不虚传!”
“彼此彼此!”冉骁横里担开,抽斧便砍:“难得今日战个痛快!”
二通鼓响,万众瞩目!
恭王看罢多时,暗生惆怅:如此人才皆为紫云图姐妹所得,真是可惜!
孙兰仕虽然不动声色,内里也在琢磨:谢晴瑶非只武勇,而兼谋智,深谙御兵之道,俨然劲敌,当以何法胜之!又见沁阳手按胸口,眸光一瞬不离场中女子,显是一副为其倾倒的模样,不禁皱起眉头:像他这样养在深闺,未经世事的小郎最易为人表象所迷┄┄就如小莫,自离我身边,受些女人的撩拨,便芳心无主了。前日猎宴未见他出席,今天也躲在人后,实在让我担忧。是因私入外人旗下,为英王苛责;还是林中密会,恼我轻薄;抑或听了那些气话,大乱方寸┄┄小呆子!唉,改日寻个机会,安慰他两句好了。
三通鼓响,鏖战愈烈。
谢晴瑶卖个破绽,马错之时,刀交左手,从鞍前抽出一根长鞭,不攻冉骁,反击马前。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块石飞溅,惊了冉骁的赤碳火龙驹。那厮仰头嘶鸣,前蹄暴起。冉骁大斧刚刚砸下,不妨坐下失稳,两力不衡,斧已落空,人险栽落。
谢晴瑶手疾眼快,刀鞭齐上,使了一招“双龙取水”,一攻她头顶,一击她腰间。
冉骁大叫“不好”,夹紧马腹,长斧缠住鞭身,自己缩头欲避大刀。
说时迟,那是快。场中众人只见刀光一寒,一个圆滚滚东西瞬间落地,冉骁横跌下马,兀自攥着斧柄。
“啊┄┄”沁阳只怕下一刻就要看到腔膛冒血的惨景,抱着马头,闭眼大叫一声。
场中惊呼一片。武德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就听和王在侧哇啦大吼:“杀┄┄杀了?”
谢晴瑶抖腕撤回银鞭,抱拳一笑:“承让了。”
冉骁缓缓撑地坐起,连叹三声:“竟往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再看其旁,原来是头盔被刀锋震落,其上红缨两折,倒插在了土中。
惊心方定,赞声洪起,无数兵士齐齐大喊:“谢将军威武!谢将军威武!”
“真┄┄真她奶奶的厉害!”和王看的目瞪口呆:“头盔削掉,脑袋还在,这怎么办到的?”
云瞳笑道:“不难,回头我教二姐。”
“算了吧!”和王一缩脖子:“万一你刀法不精┄┄哎呦,我这吃饭的家伙就没了┄┄”
冉骁回来复命:“奴才有负圣恩。”
“较技而已,非决生死。”武德帝摆手命她起身,背人处悄声问道:“尔觉谢晴瑶如何?”
“彼为良将,武功超群。”冉骁下意识又摸了摸后脑:“奴才甘拜下风,今日输的心服口服!”
武德帝不置一词,淡淡而笑。
场中喝彩之声犹未停歇,凌讶由衷赞叹:“谢将军艺高胆大。这套降龙刀舞的也是出神入化,真令人大开眼界。”
云瞳“咦”了一声:“你还知道降龙刀法?”
凌讶瞥了她一眼:“怎么,不能知道么?”
“晴瑶说过,此刀法鲜露于世,非有缘人不能识。”云瞳深觉纳罕:“你们┄┄”
凌讶皱了皱眉,下意识朝场中望去。
还说为他牵条红线,不得佳选┄┄晴瑶可不就是?云瞳忽然想到此间:“谢氏乃金乌名门,自宣宗年间,其祖谢光勋┄┄”
凌讶不知她何以要讲别人的家史祖宗,待听到“晴瑶文武双全,前程似锦”等语,方才领悟过来,不禁生了气恼,当即将她未尽之意悉数驳回:“王驾管的太多了吧!凌某终身大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无须他人费心劳神!”
“┄┄”云瞳一窒,转而面如火烧。
叶恒、沈莫、李慕、韩越皆装未闻,唯有顾崇夸张一叹:“凌兄勿恼。不解风情之人自古有之,惟紫卿可执牛耳┄┄既遇之,且安之,孰叫我等时乖运蹇┄┄”
云瞳呆如木鸡,忽觉左臂一疼,原来是被沁阳狠狠掐了一把。
“干嘛?”
“叫你别讨人嫌了。”
“┄┄”
场中欢声暂歇,又有人出阵叫战。谢晴瑶亲来英王马前致意:“谢王帅助鼓!”
云瞳方客气了一句,就听凌讶在旁笑道:“怪不得白老太太成日趾高气扬,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谢晴瑶一愣,转而抱拳:“官人认识家师?”
“莲船掘藕,竟遇野渡。”凌讶拱手还礼:“谢师姐恕罪,小弟拜见来迟。”
“呀┄┄”谢晴瑶大感意外,此时却不便多问,又施一礼,暂归旗下。
“你们┄┄有何渊源?”云瞳听得好奇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