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双锤砸下,如有万钧之力。
左洋不敢怠慢,举刀相迎,又是一声“咣当当”巨响,刀锤相击,火花迸溅,听的众人一阵心惊。左洋只觉两臂酸麻,虎口疼痛,暗道:这小郎有把子力气啊。再十余合过去,越发惊讶:呦,行啊!真不是个花架子!
她不知道,韩越家学渊源,自幼便崇武好战,其父拗他不过,多次延请名师教习。初时,诸师只道小少爷一时兴起,瞎玩乱闹,过不几天就会知难而退,故而多作敷衍。谁知韩越性子倔强,不学则以,学,必下苦功。因见师傅们只会恭维,不教本事,成日护着劝着,就怕自己哪里磕疼撞破,不由怒恼大生,几次向母亲告状,遂定下规矩:凡师傅里打不过自己的,不给资费。一月白教不算,还要倒贴薪金,谓是耽误了小少爷前程。如此一来,师傅们不敢潦草行事了,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尽心教习。韩越博采众长,武功渐有所成。惟在闺阁之中,少有实战,心犹不足。
后来离家游历,到了惜花山庄,和阳春比试一番,大开眼界。到了芦城,又见紫云瞳和聂赢交战,是以生死相搏,更生了无数感悟。其后常与沈莫、叶恒切磋,间或受些英王点拨,再去求教母姐,获益良多。这些时日为备战真武大典,勤加习练。功夫精进,端是一日千里。
方在场外,韩越观望多时,对左洋的本事已然心中有数。仗着她轻敌,自己先声夺人,再来交战,犹能克其士气。五十合上下,已稳占了上风。
左洋被他一对银锤逼得汗流浃背,此时已非故意相让,而是争锋不能了。二马一错,韩越使个巧招,一锤架住三尖两刃刀,一锤砸下刀柄。左洋急切撤刀,仍是迟了一步。刀柄本有裂痕,哪堪又受重击,这一压一抗之间,乍然崩断。韩越双锤一挑,直接把刀头丢了出去。
“啊┄┄”
“又飞了?”和王大瞪着眼,一副不可置信之态。
“这回是断了!”云瞳给她说了个明白。
左洋执着半截刀柄,脸红如血,草草一礼,落荒而退,引得场中一片哄笑。
云瞳见韩越得意的向自己看了过来,会心一笑,即令三月:“为韩官人擂鼓助威!”
左洋回到旗下,垂头向和王请罪:“奴才不敌┄┄”
“咳┄┄”和王使劲儿一甩袖子:怎么还来让本王难堪,快滚!
恭王笑着拍了两下巴掌:“将门虎子,真是非同凡响啊!”
端王也是“啧啧”赞道:“韩家一门珠玉,儿女各个出众,实在令人艳羡!”
“王驾过誉了!”韩宜也觉脸上有光,毕竟儿子是凭自己本事赢了头阵的。悬心已松,便随口谦虚了两句:“若说出众,月郎哪及腾儿┄┄”
韩飞没想到她竟在此提起了自焚惨死的大哥,愣了一下,连忙叫道:“母亲┄┄”
“┄┄”韩宜一凛,话到一半,骤然截断。
和王盯向云瞳,恭王转看武德帝,端王拿凌厉眼色制止住小睿王就要出口的询问。云瞳与韩飞眼光撞到了一起,各自迅疾避开。气氛陡然僵冷起来,沁阳竟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武德帝面容一丝未变,指着场中小郎吩咐齐辉:“月郎若能再胜一阵,赏赐御驹皎雪骢!”
“臣替小儿先谢圣上隆恩!”韩宜率先回神,躬身施礼。
李慕冷眼旁观,暗中一叹:一颗掌上明珠被人捏碎了,不能雪恨,还得把另一颗更加珍贵的送给仇人┄┄好不屈辱!好不伤心!
场中,韩越驻马待战,却无人应声。
孙兰仕旗下一将请战:“大人,胜这小郎还是容易的。”
“容易是容易,可与男子对阵,胜之不武!”孙兰仕微微摆手:“何必伤韩侯颜面,复惹英王不快?”
“可若无人应战,咱们也算输掉一场!”那人深觉不平:“太可惜了啊!”
“嘿!”孙兰仕淡淡一笑:“不是大家一起输么?有何可惜!和王、端王那几旗再输一阵,就无退路了。她们不急,我急什么?你看谢将军那里也是安之如素。”
韩越直叫到第三阵,方有人出马,战了四五十合,竟也不敌,被一锤扫落马下,红脸逃走。
“赢喽┄┄”沁阳拍手叫好:“月郎真有本事!”
“是不错!”云瞳点了点头:“出我意料之外!”
“都没人敢应战了!”沁阳咋咋呼呼又问:“七姐,你看他比你如何?”。
“比我?”云瞳失笑:“我若下场,那头御驹皎雪骢他就得不着了。”
“呃┄┄那你还是快歇歇吧!”沁阳暗自做了个鬼脸儿:“和我一起看着月郎连胜五阵,扬名真武盛会!”
“嗬┄┄”云瞳揉揉额角:“让他连胜五阵?那今日场中我辈女子的脸往哪儿放啊!他要是再胜一场,后面就要有高手出战了。”
“啊?”沁阳听得心惊:“谢晴瑶可千万别上!”
“为何?”云瞳问道。
沁阳红脸儿不答:她要是和月郎打起来,我可为谁助威呢?
姐弟正在闲话,鼓已又敲三通,忽见阵前溜达上来了一匹马,马上端坐一人,未着盔甲,梳着双鬟大髻,别着金钗银环,体貌风流,眉目艳美。不是别人,正是韩飞。
“阿姐┄┄”韩越愣了一下。
“官人请了!”韩飞懒洋洋、笑吟吟朝弟弟拱手一礼:“见官人武功高强,韩某特来领教!”
“┄┄”韩越咬了咬唇,朝母亲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