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晴瑶又朝孙兰仕看去:“你这什么形容┄┄人家端是一表人才啊!”
“嘿,许是我多想了。”云瞳端起酒盅和她一撞:“二姐,你不喜欢沁阳,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么?”
“┄┄”谢晴瑶沉默了片刻,忽而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嗯?”云瞳诧道:“你不知道?那以前都是怎么教导我的啊?”
谢晴瑶强笑了两声:“我是想听听你怎么说?”
“喜欢一个人,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对他好┄┄”云瞳眸光停了一瞬,不知想起什么,露出温柔的笑意:“又怕他受委屈,总想护着┄┄还有,老想和他待在一块┄┄”
真够肉麻的┄┄六月守在英王身后,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再看三月,兀自点头傻笑,似乎得了真经:“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就叫喜欢。我喜欢那个小若怜┄┄”
六月一个暴栗敲到她头上:“能不能别在宫宴上犯花痴?”
“二姐别笑!”云瞳收住话头,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圣上为我纵着男人,已经骂过好几回了。可自己的心肝脾肺,戳着了,碰着了,自己还能不疼?”
“你夫侍众多,疼的过来么?”谢晴瑶瞟了她一眼。
云瞳认真想了想,拍拍胸口肚腹:“都放这里面了,割哪儿都会流血,都疼。”
“以前谁和我说要学阿战?”谢晴瑶揶揄道:“还什么这辈子未必能找到那个人呢?怎么一下子人就多出来了。”
云瞳傻里傻气的笑了几声,端起酒杯甜甜嘬了一口。
谢晴瑶也跟着笑了,可笑着笑着忽觉笑不下去了,细想自己喜欢过谁,却是连身边男人的名字也叫不上来。是否问过,或是给他们起过,都不记得了。翠屏山时是这样,到上京后还是这样,就连留在大明家中侍奉元服的公子也是这样。只要他们安静度日,不吵不闹,自己就都觉得不错┄┄惟能记得牢靠的竟是最不待见的两位,一个是偷情暗孕让自己蒙羞受屈的正夫郡子,另一个就是颐指气使让自己退避三舍的宫主沁阳,可那也绝非是什么心肝肚腹,会一割就疼。只是每次提起遇到,浑身上下就不舒服┄┄
“此番你夺了真武令,大名响彻天下,说亲的媒人怕要踢破门槛了。”云瞳笑道:“你想清楚了没有,要娶个什么样的?”
要娶个什么样的┄┄谢晴瑶脑中完全空白,不禁蹙眉:“什么时候找到小弟,什么时候再说吧。”
云瞳劝道:“绵延女嗣也是大事,莫要耽搁了。”
“谢氏宗族鼎盛,女孙众多,也不指着我一人传宗接代。”
“可你家里的男人要靠孕产续命。”云瞳拍拍她手背:“金乌多有娶了正夫才许小侍开怀的风俗┄┄哦,我竟忘了,你娶过一位,虽然没了,于礼倒也不误别人生养。那就好。”
谢晴瑶愣了好一会儿,她都未曾想过这些┄┄
“你弟弟的事儿我已托了神机堂,只要他还活着,一定为你找到。”云瞳安慰道:“且再等些时候。”
只要他还活着┄┄还活着┄┄谢晴瑶忽觉心里发慌:当年两难之境,她选了认祖归宗,以为一宵之后再接回小弟也不算晚,谁知就此和他天涯相隔,之前还知人在雪璃相府,如今却是尘海茫茫,遍寻不见。若他已不在人世,自己岂不要抱憾终身,又谈何补偿?
“谢将军┄┄”孙兰仕敬酒来到面前,打断了谢晴瑶的思绪:“承让了。”
“┄┄”谢晴瑶端起杯盏,却不知如何作答,下意识就往凤后身旁看去。
曾经,那里站着个眼睛晶亮、笑容粲然的如花小郎┄┄
小郎长的再美,身份再尊贵,言谈语笑再生动灵巧,冷嗤怒骂再让人烦恼,又与自己有甚关系?以后,更不可能有甚关系了┄┄谢晴瑶没听见自己叹了口气,仰头把酒干尽,还是说道:“孙大人,恭喜了。”
┄┄
宴罢。清澄回去寝帐,顺路来看沁阳,见他趴在小榻上,散着发,赤着脚,神情恹恹,正一片一片揪着大丽花的花瓣,随手扔在地上,一任朱紫凋零。
“呦,怎么自己闷着?连真武盛典都没去看。”清澄免了沁阳行礼,过来和他坐在一处:“别是在连心阵里冻病了吧?”
沁阳避开他摸向自己额头的手:“看热闹的人有的是,也不缺我一个。”
“你是怎么了?”清澄看看他,又瞅瞅一地揉碎的花瓣。
沁阳不答,只是低声问道:“我的婚事,圣上明发谕旨了么?”
“尚未。”清澄细细告诉了他:“┄┄等回上京,自然隆重操办。”
“她高兴么?”沁阳忽然问道。
“高兴啊!”清澄笑道:“还有当驸马不高兴的?”
沁阳眸光黯淡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说道:“高兴就好。”
“你┄┄”清澄见他一副无所甚谓的样子,不似先前每一提起婚事都会羞红小脸,不由奇怪:“怎么看你不大高兴?”
“哪儿能呢?”沁阳勾出一个冷淡的笑容:“我也为她高兴,日后功成名就,流芳千古。”
“沁阳┄┄”清澄越听越觉不对劲儿,疑惑的往他脸上瞧去:“你和姐夫说,那封信到底是写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