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有些失态。”叶秋握拳唇上,颇见忧虑:这都开席了,却不与客共话,反倒搂着美人不肯撒手,于礼大是不合。
“冯晚我竟小觑了他,真是胆大包天。”寒冬极力忍着怒气,叫过一个亲信:“告诉蓝总管和六姑娘,小心冯晚有所异动。”
“他到底要干什么?”叶秋似在喃喃自语。
六月得了指示,正琢磨该怎样委婉提醒,却见云瞳在案下撕掉了冯晚一条披纱。
“先把脸挡上!”
席间本来燕语莺声,正在劝酒奉鍚,忽就停了个干净。色侍们你看我,我看你,怔楞中再看冯晚,纷纷遵王命拾起蒙纱也遮挡了脸孔。这一番大动,莫说东藩王、相尽皆发懵,便是紫胤礼部作陪官员也无不愕然。三月大瞪着两眼,差点叫出声儿来:王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饭在眼前,把嘴挡上,不叫人家吃么?色在眼前,把脸遮上,不叫宾客看么?那这十多个男人来此何干?您养他们在府又有何用?
还是蓝月忆反应最快,立刻叫进一班歌舞,红袖广舒,美人殷勤,稍解席间尴尬情状。
冯晚一手持细筷,一手擎小刀,艰难的剔出孜然烤排中的羊骨。十指因受拶刑红痕累累,几乎握不住刀筷,每动一下都疼如剜心。
云瞳无意间拿眼扫过,“腾”的就坐直了身子,托了他的手细看,就连几枚指甲都是残缺不全,指腹破损,指节青肿,哪儿还有一点昔日修长圆润、光滑灵巧的样子。
“这是”云瞳瞳孔骤缩,连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刑伤?居然是刑伤!
冯晚轻轻将手撤回,要为王主端汤,不想伤后的指尖禁不得热度,一抖竟把汤水洒了出来,溅在肌肤之上更添灼痛,忍不住一个“啊”字就呻.吟出口。
云瞳手疾眼快,接下小碗丢弃一旁,把他双手都护在了掌中,看那眉梢鬓角冷汗越积越多,心疼的也已无可复加:“晚晚”
久不见主人敬酒,东藩一王便先持杯起身:“久仰英王殿下贤名,今日幸会果然慈心仁爱”
三月听得挠头,总觉她是意有所指。王主犯起花痴,看来比贺兰大人还要厉害
“这位额”藩王不知该怎么称呼冯晚,见他皮肤雪白,卷发妖娆,颇感好奇:“可也家在海上?”
“非也!”云瞳替冯晚挡了回去。
“哦!”藩王越瞅这美人越爱:“若是海客,小王想请他回家乡看看呢。既然不是,请去做客也好。”
蓝月忆闻言心就一紧,却听云瞳硬邦邦言道:“他身子弱,吹不得风,坐不了船。”
三月、六月面面相觑,双双暗在心中叫道:王主,这是正宴
“噢!”藩王咧了咧唇,笑得有些尴尬。
坐在她身边的英府色侍见蓝月忆频频使来眼色,便依着先前预备,巧笑嫣然的起身盈盈一福:“请为王主及贵客们一舞!”
“好,好,好!”贺兰桑率先就鼓起掌来,暗道:再不来点像样的节目,这顿饭吃的清汤寡水,也太没意思了。
色侍们聚来席中,未展舞姿,先横秋波。待鼓点一起,披纱尽卸,各色娇娆,极尽艳美。
“怎么打头的还不下来?”又一位世女向主桌望去:坐在英王身边的,该是跳的最好的啊?难不成待会儿他要独舞一场?
色侍们歌舞起来自是春色无边,撩的东藩客人尽展欢颜,众人更往冯晚身上窥去,似乎都在等他下场。
“奴才也备了一支”冯晚看明其意,强离了云瞳怀抱。
“你哪里会什么”云瞳话未说完,只觉红纱如水,已从指间滑远。
“祝王主福寿绵长!” 他痴痴看来一眼,停在堂中,启唇轻吟,却是一首凤国民歌: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此心无两意,谁使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堪忆。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女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曲尽情衷,佳人气力尽失,骤然倾倒,揉碎一地落红。
“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