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有韩氏女孙来向韩宜请安,不过浅谈几句。待她们散去,韩飞才又低声问道:“母亲既有此心,何不将月郎送入宫去?嫁与紫云瞳实不稳当。”
韩宜静默片刻,叹了口气:“月郎对英王暗有情意……”
“情意?”韩飞冷冷哼道:“可万一紫云瞳又成了第二个豫王……她的软肋可尽在人手。”
韩宜不语,半晌转身慢行,眼见青瓦粉墙,重檐雕栋,于飒飒冷风之中更添一派肃穆庄沉,不禁生了感概:“我韩家自追随太.祖皇帝,历经四朝,幽幽百年,多历皇位喋血,政局波谲,犹长盛不衰,可知何故?”
韩飞眯了眯眼睛,静等母亲下文。
“无外乎审时度势,相机而动,先知人而后自谋。”韩宜挺背仰首,直望上京方向:“圣上既允我所请,便也是无意纳月郎入宫。”
“她还真爱贺兰清澄。”韩飞嗤笑不已。
韩宜皱了皱眉:“该说她是真信自己的胞妹。”
韩飞一凛,转瞬即摇头:“圣上为紫云瞳迎娶正君,必在上京大操大办,再借口她之前中毒,更可拖延,怕是一年两年也不能把人派回战场。如此,正可使自己于真武盛会间招揽的那些人才在军中有所作为。母亲觉得这是信任?”
“你这样想的?”韩宜停步看来:“当此战事未紧之时,圣上留英王在京,焉知不为合力对付恭王?且勉诸将独挡一面,可观其能,以为它日助力。此非一举两得?”
“这”
母女互视一眼,各自攒眉思索,都觉对方所言不无道理。半晌,韩宜叹道:“愈揣圣心,愈觉可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不可测。”
韩飞背上发冷,下意识裹紧了大氅:“紫云锦算计不过当今,死的倒不冤枉。可恭王,能束手待毙?”
“恭王的船最上不得……”韩宜叮嘱一句,见已步近后院,便改了话题:“近来有些关于临渊显世的传闻,你可曾听到?”
“哪年不疯传一阵,都是无稽之谈。”
“今年似不同往……”韩宜边走边道:“据说有人从临渊回来了,还带回不少消息。”
“哦?”韩飞一愣。
“归元秘钥的下落就是其一。”韩宜言道:“还说能见农家田舍、陈姓遗族、珂兰宝藏……诸般隐秘,神乎其神。哦,还有什么‘天神仙镜’、‘碧落十三香’的解药。”
韩飞压根没听说过天神仙镜,想了好大一会儿,倒想起‘碧落十三香’是个什么东西来:“十大奇毒之首-又能护身又能致命的邪门玩意儿,居然还有传世的?毒都皮骨无存了,解药留下,毛之焉覆?”
“临渊每每显世,皆在合江流域赤凤境内。”韩宜嘱道:“我大军现驻扎其间,还是要约束部众,不可猎奇,免遭睿王覆辙之患。”
“是。”韩飞又问:“母亲打算几时回军中?”
“祭祖之后立刻启程。”韩宜答道:“前是青麒拖沓,后是我和圣上扯皮,如今诸事落定,就不要再耽搁下去了。办完三城民务,玄甲军还要换防。”
想起慧王之约,韩飞暗暗计算时日,又试探着问道:“不如我先赶回去办理。母亲毕竟是有年纪的人了,缓上一步也无妨。”
“家无事,我无恙,何必磨磨蹭蹭招圣上不快。”韩宜摆了摆手:“咱们还是一道回去。”
“……是!”韩飞不好再说什么,暗暗咬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