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息怒!”
屋中几人都是心惊不已。寒冬叩首言道:“英王绝不敢行此荒唐之事,请圣上明鉴!”
“荒唐之事?她还行的少么?”武德帝怒道:“若只是关起英府大门自己荒唐朕也懒怠管她。”
寒冬强为云瞳辩道:“此案实是有人栽赃陷害……”
“怎么陷害不了别人,却什么都能栽赃到她身上?”武德帝把话打断,怒气不息:“我问你,她身边有没有这个叫冯晚的男子?”
“……有……”
“是何身份?”
“……之前是大侍……”寒冬眉头蹙成了一团。
“那现在呢?”武德帝一点儿不容支吾。
“王主未及发话,可……”寒冬顿了一下:“可透出来的意思是收在房里,至少给个公子的名位。”
“小七对冯晚有情?”清澄愣了一下:“上次和圣上过府慰伤,我召见过她的夫侍奴宠,不知说的人是哪一个?”
“冯晚头发卷曲,与众不同。千岁可还记得?”寒冬低声回禀。
“哦!”清澄恍然:“原来是他!当时我还奇怪来着,怎么小七正寝里就这一个侍候的人还有点样子,下剩的都是孩子。”
“嗬……又是与众不同。”武德帝面色极不好看:“这些把柄怕是早就被有心人捏在了指头缝儿里,她自己还懵懵懂懂,只顾着贪花眠柳!”
寒冬犹豫着要不要替云瞳开脱一下,只说她留着冯晚是因其身世可疑,要严查细究:“圣上……”
清澄却先一步委婉劝道:“小七风流不羁是有的,可若说她为风流事抢人杀人,那也是无稽之谈。”
“是啊。”寒冬忙就接道:“请圣上信任英王。”
“光朕一人信她有何用!”武德帝怒道:“赤凤是降地,青麒是待降地,雪璃、玄龙、金乌是朕欲征伐之地,你问问这些地方的百姓信不信她?德行一亏再亏,每为些妖精似的男人闹出天下新闻,你问问朝中百官信不信她?当年豫王统兵是什么名声,她现在又是什么名声,自己都惹上劫掠不法的官司,还怎么约束别人秋毫无犯?你再问问六军将士信不信她!”
“其实也怪岳向欣……”清澄强笑解劝:“怎么就敢接这样一个案子,惹这样一个麻烦……”
“不接行吗?”武德帝瞪他一眼:“荣盛大街数百人围观,舆情激烈,稍有失控,后果不能预想。这不单是逼岳向欣接案子,是在逼朕表态。朕施行新法,以民为本,现民有冤屈,朕何以不问?民来呈讼,朕何以不理?难道因为所告之人是英王,朕便使手足之情凌于律法之上,失匡正之名,寒百姓之心?”
“……”清澄咬了咬唇。
“朕之手足亲眷,非只英王一人。”武德帝又问:“今日朕不管这案子,对她纵容包庇,明日诸王都来效仿,难道叫朕一一包庇纵容?如此,则国家法度形同虚设,朕何以为天女,统辖万民?”
清澄不得不起身告罪:“臣侍无知,谢圣上教诲。”
“朕告天下视六国为一家,借丰宁秋狝招揽人才,方有成效……”武德帝火气更压不住:“此案一出,万众瞩目。先不说如何应对它国顺风推浪,就只大胤民心,都当加意保全,不使寸伤。尔当仕女贤才都是无眼、无耳、无脑之人么?”
寒冬连连叩头:“奴才受命管理英府,多有疏漏,实属无能,竟使我王陷于他人圈套,致圣上忧虑。奴才死罪。”
“你在宫中多年,该知事有轻重。”武德帝斥道:“朕派你去英府,是让你护着朕妹,不是叫朕妹给你养老。前番她闹市遇刺,朕尚未追究你这总管之责。今日又出讼案,不管结果如何,已使她声名有污。你来和朕说一句有罪,这案子就能自己了结吗?你对着朕把头磕破,舆论就能自己平息吗?”
“奴才辜负圣望……万死莫辞!”
清澄见武德帝怒过了头,不分青红皂白一顿发落,心替寒冬叫屈:“小七那个心性,除了圣上,谁能管束的了?寒总管每劝主上,她哪里肯听呢。”
“她不听,就该早来告朕。”武德帝怒道:“不是等出了事,再往朕案上一推。”
清澄暗暗撇嘴:小七要娶从奕,是你这皇姐准了;要保池敏,也是你这皇姐应了;要让两个暗卫怀孕脱部,还是你这皇姐同意了。你自己处处姑息,却叫人家时时提醒。连我说多了你还嫌烦,寒冬岂敢多口!
想是这般想的,撞在武德帝气头上并不敢说,只得替紫云瞳赔笑:“等小七回来,圣上怎么骂她、罚她都好。可这事现在眼前,还求圣上为她做主。”
“哼!”武德帝阴沉着脸:“怎么做主?朕不得按律法规章行事吗?”
“奴才有个糊涂想头……”寒冬僵着脊背回禀:“是不是召英王回京应讼?被告不到,案子就先放一放。”
“你是说拖?拖得越久,人心失的越多。何况……”想起玄甲军事,武德帝心情越发沉重:到现在韩宜母女仍无消息,邱韶、孙兰仕在西川团团乱转,闹得小七筹划布置左右皆难,这节骨眼上让她回来应讼,不是玩笑?朕不仅不能使她分心,而且最好赶在她接掌玄甲军前将此案了结。夜长梦多,谁知又出什么岔子!
“小七就在京中,也不宜出面应讼。”清澄言道:“与个疯疯癫癫、叽叽歪歪的老头当堂对质,叫百姓们看了、听了、记在了脑子里,英王脸面荡然无存。”
寒冬情知自己建议不妥,可听着圣上之意,是先顾大局,再护王主声名,其余不问,这就有桩麻烦事不得不抢在前面禀奏:“圣上,王主临行之时,命奴才好生照料府中夫侍,也……也包括冯晚。今冯晚涉案,奴才自然要遵圣旨行事,然……等王主回来……”
“寒总管既奉圣旨行事,还怕对小七不好交代么?”清澄一嗤:“多虑了吧。”
寒冬皱眉,递了个眼色给梁铸。
梁铸为难至极,紧着低头闭眼,意思是:寒冬你少啰嗦吧,没看圣上都被你们气坏了么?
“凤后没懂,朕可听明白了。”武德帝冷冷一嗤:“寒总管是请朕体恤冯晚,已安英王多情之心吧?”
“噢!”清澄呆了一瞬,转觉无奈:小七啊小七……不怪圣上烦心,你的事儿也太多了。
“她的侧君聂赢至今赖在娘家不回,公子池敏惹的天下非议,暗卫……暗卫且不说他……”武德帝想起云瞳是如何回护沈莫的,更添了愠怒:“她和雪璃素问暧昧不清,和安城凌讶纠葛不断,家里还放着凌霄宫主和从奕,不时争风吃醋。哪个男人她能管好?那件风流韵事她能处置得当?因个身边大侍,也能落人算计。朕还容她胡闹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