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疑……”叶恒正要细问如何才能取信已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玄甲军,忽听房门一响,沈莫回来禀告:“三姑娘、六姑娘接到了孙大人。”
“好!”云瞳的神情立刻庄重了起来。
叶恒挡好蒙巾退在她身后,见沈莫似乎要走,忙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指房梁:你也该尽暗卫之责,上去守住要紧地方。
沈莫迟疑了一下,还是飞身藏入了梁间。
孙兰仕风尘仆仆,进门就朝云瞳行礼:“下官回京复命,经过柳州,知王帅总督韩案,先来禀告。”
“可有韩侯母女消息?”
孙兰仕摇了摇头:“邱将军尚在追查之中,业已遍及西川全境。”
“还没找着?”三月一脸惊讶之色:“那您怎么敢回京复命?不怕龙颜震怒么!”
六月闻言皱眉,暗自捅了她一把。
“邱将军非不尽心,只因事涉玄甲军,并不敢大张旗鼓。”孙兰仕言道:“近来西川又涌入了大批江湖人士,身份不明,甄别不易。之前,韩侯母女走此一路不欲人知,故改装简从,销声匿迹,以致现在查找起来十分艰难。邱将军恐奏报不详,致圣心忧虑,特请下官面禀圣上。”
“大批江湖人士?”三月疑道:“干什么来啊?”
“说是临渊即将显世……”孙兰仕转向云瞳:“不知王帅可有听闻?”
云瞳淡淡答她:“临渊乃不测之地。昔恐避之不及,今何趋之若鹜?”
“因传归元秘钥等前朝至宝尽失其中,正待有缘之人求回。”孙兰仕答道:“厚利之下,岂无勇妇!”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流言?”三月脱口便道:“怎么添油加醋!”
云瞳眸光疾闪,止住她再往下说。
添油加醋?孙兰仕心思一动,面上未露丁点异色:“邱将军亦大惑不解。但无正当情由,不好阻拦,也只能是紧密盯防,严阵戒备。”
“除归元秘钥外……”六月插了一句:“孙大人说还有前朝至宝,不知是指何物?”
孙兰仕揉额苦想了一阵:“等下官打探清楚,再向王驾呈送附单。”
“孙大人正膺重任,无须为此江湖流传耽误工夫。”云瞳摆了摆手:“本王在想,邱将军寻人之法,如大海捞针,再予一年,也难奏效。”
孙兰仕立表赞同:“下官也有提醒,然……”
“韩宜为何要走西川,邱韶不会不知。”云瞳拾起一把小旗标,依次插入舆图上注明的西川要紧防塞:“这些地方都查过了吗?”
“查过了,并无所获。”孙兰仕跟着蹙了蹙眉:“所以邱将军才扩大了寻访范围。”
“奴才有个建议……”六月谨慎言道:“是否将合江东岸沿白云飞渡一线全面封锁?”
这是在疑心韩宜母女过江投靠青麒……孙兰仕并不说破,只如实回禀了邱韶布置:“邱将军未请王帅军令,不敢为此,不过早已暗加防范。今冬合江水势不同以往,未降反升,且毫无冻结之势。东北两岸大小船只不敢私行,亦恐临渊之显。”
也就是说虽无封锁之名,已有封锁之实。六月看了云瞳一眼:“天气倒肯帮忙……”
叶恒见云瞳只是微垂眼眸,并不接话,便知她心中不以为然:韩宜韩飞若勾结青麒,直接在株洲联络更为便利,何必要等天气不好之时再冒过江之险?即便她母女现在青麒,也可走陆路回营,何至抛舍下二十万大军?
“你们说都查过了?”云瞳将最后一只小旗标直插枯藤岭:“那这里呢?”
孙兰仕一凛:“这里……这里东西两口皆在我军控制之下,韩侯通关过碍,岂能不受盘诘?”
“这里,是从西川回合江大营的必经之路。”云瞳敲敲桌子:“不可以为万全而使之漏网。”
“难不成韩老将军在山里迷路了?”三月、六月围到了桌旁,显是之前并未注意到此处。
孙兰仕暗自低头:紫云瞳心思精细,果然非同寻常……看来用不了多久,韩宜就能被翻出来了。不过韩飞尚无下落,此事仍多变数……
“兰仕以为呢?”云瞳问道。
“下官更想找到的是‘迷路’的韩老将军……”
云瞳下意识眯了眼睛,沉吟许久,问道:“倘若天不随人愿……兰仕有何策教我?”
孙兰仕暗自掂量了几番:“以安玄甲军之心为要!”
“如何安之?”
“首当为韩侯母女正名,彰表其德!”孙兰仕说一句便窥云瞳一眼:“第二,从厚抚恤遗属。韩家幼子春时已应侍子之选,未及赐婚,今逢大事,或可入宫……”
“入宫?”云瞳挑眉看来。
“额……其实下官以为由王帅聘娶更为合适。”孙兰仕话锋一转:“凤后已立,而您尚未有正君,此其一。玄甲军二十余万,群龙无首,急待良才,非王帅不能统御,此其二。完成韩老将军遗愿,舆情也无非议。此其三。”
叶恒、沈莫一在背后,一在梁间,皆偷偷瞅向云瞳:看来联姻势在必行。
云瞳不置可否,继续追问:“还有第三么?”
“第三自然是解释韩侯母女失踪之因。”孙兰仕顿了一顿:“至于如何解释才能使天下宾服,下官以为当从长计议。”
这就是计议如何使玄甲军不疑了……叶恒想到此处,补了一句:“王主,奴才觉得应立即将韩侯家小护送至京。有任何消息都先瞒住。”
孙兰仕朝他看了一眼,立刻挑指赞道:“暗使大人所言极是。”
“韩家现已离开颍川,将至襄州。”云瞳点头:“我出京时已传令两郡郡守派兵看护,等我后命。”
“下官可绕路去襄州,护送韩侯家眷至京。”孙兰仕起身请命。
“不必了。”云瞳言道:“圣上等你复命定然望眼欲穿。路上就不要再做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