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离开柳州,快马加鞭直奔襄州而来,黄昏前赶到了驿站,饮马录官凭连带自己也补充了食水。小吏看他歇不大会儿就着急要走,跟在后面劝道:“下一站离得远,途中要翻五方坡,白日里都易迷路,何况是走夜道。大人不妨安睡一宿,明早再启程吧。”
沈莫暗自估算了一番,摇头笑道:“早完了差事,能早点让上面放心!我脚程快,不等天黑就到了。”
“那……”小吏不便多说什么:“祝大人一路顺风。”
“多谢!”沈莫一扯缰绳踏上官道,走了十余里,看右边多出条岔路来。他掏出临行前叶恒塞来的舆图,仔细比对了一番,暗道:和我俩商量的一样,从这儿插上如走弓弦,花不了多长时间就又到驿站了。
他想的是大路通达,一跑到底,谁知行不多远就已小道横出,蜿蜒曲折,又都在舆图上没有标注,绕来绕去,天色就慢慢黑了下来。
哎呀!沈莫暗自着急:临行前王主再三叮嘱,不许走夜道、不许走山道、更不许走荒无人烟的险道。我这可都违背了。若被她知晓,一定会生气。
这一想起妻主,云瞳那皱眉瞪眼故作凶悍的模样就显在了脑中:“敢不听话,回来我可要罚你!”
“放心,我最听话呢……”当时自己还信誓旦旦。
她弯唇一笑,将人揽入怀中:“保证太快,倒让我有些不敢信呢!也别等你回来了,干脆先给个教训……”
她的吻绵密悠长,使他无比沉醉迷恋,满心竟不愿分开:“紫卿……”
“乖乖办完差事,有好东西等着你呢……”她移向他的耳珠,轻轻舔舐。
他禁不住一阵轻颤:“什么好东西?”
“你猜不着……”贝齿加重啃噬,激起更浓烈的回应来,她满意笑了:“莫失莫忘……你自己也要记住……”
正是午后,窗外艳阳高照,屋里情浓如火,他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她又啰嗦了几句,最后言道:“我拨几个人护你同去襄州。”
“嗳,不用。”自己忙就拦下:一来亲卫护主才是紧要之事,二来他也不便与女子同行。
沈莫走了几段弯路,总算是又拐了回来,看着埋在道边的界碑,比好舆图,暗暗松了口气:就不能听阿恒的话,以为能赶出时间,其实更加误事。等再见着他,一定要埋怨几句。
“你给我的舆图也太潦草了!”沈莫脑子里想着什么,口里就嘀咕了出来:“就标着两三个地名,画成直线,还以为好走呢。”
阿恒会怎么答我?一定是又来刮脸儿取笑:“人家怎么迷不了路?还是你脑子不够用的缘故。”
“哼!”沈莫下意识摆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来:不和他计较了。回头我把这五方坡的几条岔路都补好补全,非让他敬佩我一遭不可。
跑马向前,路渐渐变窄。沈莫转又去想妻主预备给自己的好东西,必是耳徽无疑。红云腾上脸颊,羞喜暗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模样的,王主还专叫人打去?这可又让阿恒呷醋了。
正想的美好,忽然奔马一个减速急停,高高扬起了前蹄。沈莫险被冲力掀翻,堪堪抱住马头,向前一望,不知何时窄路上竟然挡了一人,也骑高头大马,却形如鬼魅。
“什么人?”沈莫大惊,抬手就摘下了鞍桥上的银戟。
“暗使大人何故姗姗来迟?”那人低低一笑:“我已等你多时了。”
表姐!沈莫呆了一瞬,不太确定的问道:“孙……孙大人?”
“嘿!”马蹄轻纵,孙兰仕已至面前:“才分别几日啊,就不认识了?”
还真是她……沈莫见她摘下蒙巾,露出一副嗤笑眉眼:“你……你不是上路回京了吗?”
“为见你一面,特意绕道。”孙兰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叶使请命,王帅未准,而是把目光投到了梁上……我早知你藏身其间,也猜到你会膺此重任……”
沈莫皱了皱眉:“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何时出发,会走哪条路?”
“此非常之时,谁领了军令也不敢迟误。”孙兰仕笑道:“你虽出发最晚,总不会迟过明日!嘿,至于走哪条路……你既着急到襄州,必走五方坡。”
“孙大人算计我,还真没有算差的时候!”沈莫回了她一声嗤笑。
是么?孙兰仕不知自己为何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现在竟不敢确定了?若再等下去,他会不会离我越来越远……
“小莫啊……”
“孙大人请把路让开。”沈莫冷冷言道:“你也知道,在下领了军令不敢迟误。”
孙兰仕一动未动:“难道你我真就无话可说了?”
“难道你我曾经有话可说么?”
孙兰仕一窒:“小莫,我的苦心你并不明白……”
“是,我从来都不明白,以后也不想明白了。”沈莫冷笑:“你要当九宫主驸马的事,枫哥还不知道吧?回京之后我就告诉他。”
“不劳费心。”孙兰仕笑得极是难看:“我自己会告诉他……”
沈莫盯她半晌,一字一句言道:“你若还有良心,就别骗枫哥,也别骗九宫主!”
“我也不会骗你……”孙兰仕答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