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啊!”
谢晴岚乍遇金乌娘家人,三魂七魄被吓走了一半,本想装一装孕体不适,先避开见面就要被揭穿的窘境,哪知这一想疼,竟真的疼了起来。许是今日走的太多,站的太久,磕头太猛,又吓得太厉害,痛感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他心慌意乱,头晕眼花,听得谢曼曼说了个“生”字,竟浑身脱力,脚底打滑,仰面向后栽下,直接摔进了刚过来想要询问的葛绒怀中。
“啊?”葛绒哪儿见过这种场面,登时手足无措,咧嘴就跟着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
“国姑莫慌!”谢曼曼是个热心肠,打发了自己身边经验丰富的内管事过去帮忙:“小郎君若是头胎,先量量婴沟开了几指,来得及就抬进屋里,来不及先撂到车中;若是二胎,估计不能走远,就别强行搬动了,把接生公公叫来,预备暖和小被,先接下孩子,再说别的。”
她兀自说的起劲儿,四个儿子在旁也不闲着小嘴儿,一个个踮脚儿扬脖,生怕看不着这场热闹。
“好大的肚子,比爷爷做寿时摆的一篮子寿桃还大。”
“样子也像,上尖下圆,这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啊?”
“我就想知道娃娃是从哪里出来的?”
“娘,他怎么叫的那么大声啊。我怕!”
素问已然下车,虽强作镇静,其实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幸得柳昔忙而不乱,指挥着诸多仆从又抬软垫、又挡围屏、又盖襟被,七手八脚的把个哭叫不休的谢晴岚抬进后院去了。
“宫主别光愣着啊?快传稳公并驻府医士!”
“……好!”素问稳了稳神,也顾不得应酬美人世家的“贵客亲戚”,满心想的都是若小谢生出来的不是女儿,又当如何。
“哎呦呦,这怎么说生就要生了呢!”葛绒只觉头大如斗: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是我家的娃娃不是,就死皮赖脸的生在我家?
谢曼曼殷勤的扶着她,闻言失笑,还道是国姑大人头回当娘惶急不安,好心的连声安慰:“我听小郎君喊的极有力气,必定容易生产。您不必担心,更不用着急,赏雪喝茶,静候佳音,要不了多久馨儿麟女就抱到手上啦。”
“您误会了……”葛绒想要解释,却压不住谢曼曼的笑声。
“我也是打年轻时这么过来的,最能体贴国姑现在的心情。”
“四太太……”
“我陪着您等好了。”谢曼曼大约不懂“认生”二字是何意思,一边搀着葛绒,一边朝自家儿子并管事、仆从们招手:“先都安顿进去,预备向国姑大人道喜。”
“那个……”葛绒说话都结巴了。
谢曼曼一把揽了她的肩膀,潇洒畅意的向府内走去:“客套话什么的国姑就不必说了。何为亲朋戚友?就该常走动,多联系,遇急难相帮,有喜乐同享。我看国姑相貌堂堂,生下儿女必然也是人中龙凤……”
“四太太过誉了!”葛绒被夸得脑子发蒙。
“您喜欢先得闺女还是儿郎啊?”
“呃……”葛绒还真认真想了一番:“我说了也不算,这得看老天的意思啊!”
“我就更喜欢儿子。”谢曼曼喜滋滋的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四个小郎,凑到葛绒耳边悄悄言道:“闺女娶亲,得往外送聘礼。儿子嫁人,却是坐等聘礼上门。一进一出,差之万数。”
“难道不给儿子预备嫁妆么?那也不能菲薄了啊!”葛绒愣愣问道:“否则妻家不满,难免孩子受屈。”
“诶!嫁妆给多给少不打紧。”谢曼曼笑道:“我金乌谢氏养的儿子六国贵富之家争娶都娶不到呢!国姑可知因为什么?”
“想是……”葛绒下意识也回头看了一眼,小郎们虽然只露半张俏脸,俱是眉目如画,无不婀娜,再想刚才歪倚怀中的美人,更是艳媚入骨,好似带雨梨花一般,禁不住已然心猿意马:“想因美貌之故……”
“这还在其次。”谢曼曼洋洋得意:“我家儿子但凡出嫁,个个都为妻家生养骄女。您说我都送出个能给亲家顶门立户、养老送终的宝贝疙瘩了,她们还好意思让我添补太多嫁妆么?”
葛绒听得咂舌:“都生女儿……这么灵验?”
“国姑不信,可以一试嘛!”谢曼曼笑得无比亲切和蔼:“或者先看看小儿晴岚,能否为相国大人遗腹产女,再做决断?”
“……”葛绒又往身后溜眼看去:可以一试……这什么意思?
谢曼曼见她脸上已显神往之色,不由心花怒放:“当今六国最缺嗣女的就是紫胤皇帝和英王姐妹了……所以在下受邀前往上京。因惦念国姑,先来拜望。”
“啊?”葛绒目瞪口呆:“紫云图姐妹也想求娶令郎?”
谢曼曼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国姑且莫张扬……这种事,紫胤皇帝和英王怎么好意思明说呢?”
“也是……”葛绒已完全被绕了进去,眼见身后那四位美人或俏皮活泼,或风流婉转,却都是预备给紫云瞳姐妹挑选的,不禁怅然若失。
“我与国姑本是亲戚,今又一见如故。”谢曼曼早就明白她的心思了,更加亲热的拉起手来,进屋叙话:“您要是有何所求……嗐!拼了得罪胤皇,我也一定先点头答应。”
“真的?”葛绒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