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呆愣愣问道:“大总管你新学了这么多吉祥话啊?”
柳昔横了他一眼。
素问失笑:“如此大恩,本宫该如何回报贵人?”
“尽心即可。”柳昔说的含蓄:“心诚则灵。”
“本宫孝敬两千银子请贵人今夜赠一吉祥事。”素问笑道:“不知可否?”
柳昔蜷起素问的手掌,看那鱼际旁的浅纹:“没有三千,怕是请不动贵人……”
好个狮子大开口!朱雀刚换好衣裳过来,本就咬牙切齿,闻言更揉手腕:且待宫主一声令下,我就打塌这个混蛋的鼻梁。
“三千就三千!”素问先是一口允下,又眯眼问道:“若今夜本宫没遇吉祥事儿呢?”
柳昔瞟着快气炸了的朱雀,裂开一口小白牙笑答:“宫主看上哪件夜来香的衣裳了,奴才愿替一穿。”
正在讨价还价,忽听有客上门,却是谢曼曼又送来一批衣裳:“恐宫主初任掌柜,不能尽兴……”话还未完,转眼看见了柳昔的卦摊,她竟饶有兴味:“不想大总管精于此道?”
“雕虫小技而已!”
“诶!”素问一嗤:“他精的很,本宫刚试过。”
“哦!”谢曼曼眼睛一亮:“给我也算算?”
柳昔稍微一顿,便伸手宾让:“四太太请坐。”他并不碰谢曼曼的掌心,瞭上一眼便大呼小叫:“哎呀,您是多子多福的命啊!”
谢曼曼朗声而笑:“大总管好眼光。”
“不过……”柳昔沉吟半晌:“您家中本有一对金翅鸟,不知何故……东西纷飞!”
“啊?”谢曼曼一惊。
柳昔摇头大叹:“忧患自此而始。”
谢曼曼明显不安起来,几次欲言又止,忽听背后一片喧闹,有小郎脆生生笑道:“娘亲也在这里呢!”又有人道:“宫主爷爷好。”随即便被纠正:“宫主是晴岚的哥哥,那也就是咱们的哥哥,该叫宫主哥哥好。”
谢家三个儿子一同拥入,个个笑颜如花,便如出笼稚鸟一般,叽喳雀跃,到处翻飞,搅得铺子里一片火热。朱雀等应接不暇,只觉头痛如裂。
谢曼曼也就不再说“金翅鸟”事,宠溺的看着儿子们挑拣夜来香的衣裳,不时指点一二。
素问见柳昔没了方才的兴致,孤零零站在卦摊后冷眼看着他们,心中暗叹:我在襄贵君心里自然比不上小妹要紧,可谢家都是儿郎,怎么境遇竟也天差地别?兄弟们都能承欢膝下,唯有柳昔孤苦伶仃,明明他的聪明美貌更胜一筹。
正想着,忽见一个小郎蹿到眼前:“宫主哥哥觉得这两件哪个更好?”
“你不如问柳总管去。”
柳昔余光一扫,见素问厌烦了这份聒噪,带着青龙悄离铺子,当下也要撤身,却被玄武手疾眼快的抓住:“你干什么去?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柳昔附耳说了几句:“……让他出来招呼。”
“啊?”玄武惊讶万分:“他不奶孩子,跑来凑什么热闹……”
“谢家爹娘可是与众不同呢。”柳昔冷笑一声,闪身出了后门。
素问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但见锦里芳宴,兰红正妍,缛彩遥分,繁光缀天。满街珠翠,沸地歌遍,香车宝盖,月色灯山。正是良辰美景,令人流连,不知为何,自己却觉得更加孤单。看远处有个小亭,无人过往,他便慢步而入,斜身倚栏:“且歇一歇吧。”
“宫主,柳昔素爱胡闹,您别生气。”青龙看他一副落寞之态,只道是方才算命中有何碍语惹出麻烦:“他胡说的那些,您也别信。”
“嗯?”素问一怔,强自笑道:“我可不就是一颗孤星?日头照料不着,月亮又‘另眼相待’。小柳也不算胡说。”
“宫主……”青龙与他相伴多年,深明其苦,却不知该如何解劝。
素问沉默了一会儿,自己拿话岔开:“说我命不好,他的就好么?还给我算,他正该算算自个儿。好歹我都遇见贵人了,他命中的贵人却在哪里呢?”
“就是!”青龙忙就符合。
“其实他也遇见了……”素问忽又勾唇:“也是在十七岁时。”
青龙一个劲儿讽刺道:“招摇撞骗,早晚露馅。他要是掐算的准,今夜得不着三千银子,还要挨三十板子,就不会信口开河了。”
“本宫倒要瞧瞧那吉祥事为何?”素问想着又能教训柳昔了,不禁莞尔一笑。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背后忽然响起一声低低吟咏。
素问一惊回头,青龙已挺身护上:“什么人?!”
一个脸戴半截蝶形面具的女人,潇洒而慵懒的靠柱而坐,不知是几时而来。
“洛川一别,想念殊甚!郎君别来无恙!”
青龙正在疑惑这是何人,却听身后素问惊颤声道:“你……紫云瞳?!”